第二章
旺旺碎冰冰2025-02-25 11:083,863

  儿子的成绩出奇地好,校园光荣榜上还挂着他的名字,我心底凝起冰霜。

  儿子并不聪明,这样的成绩,是那个假冒我的人,日日夜夜逼出来的。

  我自告奋勇地成了儿子的同桌,给儿子打水送零食,在课间给儿子揉肩捏背。

  新一轮的成绩单发了下来,言彦的名字稳居第一,甩开第二名二十分,

  看着儿子布满红血丝的眼珠,我心疼的要命。

  “我爸看到了,一定很开心,对了,林随,这里没有你的成绩。”

  言彦枯瘦的手指从成绩单上的名字一路滑落,最后放在了表单的第二页,

  “我忘了,你没有来考试。”

  言彦跳跃着火苗的兴奋眼神逐渐暗淡,他苦笑着把成绩单放回了讲桌上,

  “要是你来考试的话,第一就不是我了。”

  我抓起言彦的手,替他把中指上因为写字磨起的茧子一点一点搓平,情到深处,脱口而出,“儿子,你永远是我心里的第一名。”

  言彦意外地没有生气,他撇了撇嘴把这当成一句玩笑话,

  “真把我当儿子的话,就给我补习化学,我要在比赛里拿个好成绩。”

  成绩是林随的,我毕业已经三十多年,早就把化学忘的一干二净。

  我转着笔犯愁,言彦又埋头开始学习,厚厚的教科书被翻的卷起了边,言彦的嘴唇隐隐泛着白。

  我放下手里的笔,拿起水杯进了水房。

  课间的水房人挤人,打水的同学在聊着天,

  “最新的新闻你看了吗?那个女的真的厉害,五十多岁整容,同时交往5个人,骗了三份彩礼。”

  “不是吧?这么炸裂?”

  我无聊地听着打水的同学讲八卦,忽然听到熟悉的名字,杯子里的热水溅到了手背上。

  “言重岸,就报道这新闻的记者,听说他也是受害人之一呢。”

  “话又说回来,这新闻会不会是假的啊?”

  “开什么玩笑…”

  我拧紧杯盖,跑到水池边冲洗通红的手背,身边的脚步声不断,我的脑子里混沌一片。

  十年前,言彦的母亲因为骗彩礼,因为数额巨大,被婆家砍死了,当时这则新闻,我是第一记者。

  因为这则报道,我从实习记者坐进了办公室,当时没有人知道,我也是新闻的受害者之一。

  一件新闻是偶然,两件相似的新闻就是复刻了。

  “是假的,都是言重岸编出来的,他在造假。”

  我大吼出声,抬头时,身旁已空无一人,只剩下水管的滴答声。

  我踱步回了教室,言彦正在交化学比赛的报名表,他见我进来,脸上绽放出微笑,

  “林随,你怎么打水这么久?我替你也报名了比赛,这样我们就能一起去实验室做实验了。”

  我脸色惨白,抓住言彦的那只手都在发抖,“言彦,化学比赛你不能参加,他会毁了你的。”

  天才学霸参加比赛获得第一名,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可倘若天才学霸在比赛时作弊,这才是更为抓马的事。

  假冒言彦父亲的人,他为了他的事业,不惜毁了我儿子。

  “谁?林随,你在说什么傻话。”

  儿子笑的憨厚,他接过我手里的杯子,仰头喝尽,然后重新回到座位上,开始学习。

  他的眼镜滑到了鼻梁上,他匆忙扶正眼镜,又翻开了厚厚的教材书。

  机械,麻木,没有一点生机。

  明明正是该绽放的年纪,儿子却枯萎地像朵假花。

  我夺走了儿子手里的笔,摘掉了儿子高度数的眼镜,

  “言彦,你需要休息。”

  时钟指向六,言彦低着头,脸色惨白,他眼眶通红,嘴角上扬,

  “林随,我不像你一样聪明,我要很努力,才能当第一,拿不到第一,我爸就不会满意。”

  我想告诉言彦,就算他不是第一,我也会满意,我的儿子,永远是我的骄傲。

  我现在的身份,让我难以开口,我更加恨把我儿子逼成这样的那个男人。

  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要顶替我的身份?

  我坐在言彦身边,双手捧着他的脸,把他按进怀里,

  眼泪滚落,我的胸口湿润。

  “你太累了,需要休息。其他的事,交给我就好。”

  我看着书本上工整的林随两个字,难言的情绪在喉咙间翻滚。

  我变成了年轻时候的模样,顶着林随的身份,那林随去哪了?

  林随,和我儿子的关系比我现象的要好,儿子几乎无条件信任他。

  我隐隐感觉到后背有一道强烈的目光在注视着我,

  我回头看的时候,有空无一人。

  儿子在我怀里睡着了,我轻轻拍打着他的背,手机屏幕亮了,显示来自爸爸的消息,

  “市里的化学比赛报名了吗?”

  5.

  将近十点,

  儿子才合上了书本,推醒了睡梦中的我。

  “林随,回家了。”

  我睡眼惺忪地收拾桌面,儿子把包里一罐牛奶塞进我的手里,

  “我牛奶过敏,给你喝。”

  我一瞬间清醒过来,每次睡前,我都会给儿子准备热牛奶给儿子补充营养。

  儿子说过好几次不想喝,我都以为是他在闹脾气博取我的关心。

  我愧疚地接过儿子手里的牛奶,言彦张了张嘴,犹豫地缓缓出声,

  “林随,这次化学比赛,你可以不参加吗?”

  我几乎没有犹豫,“好。”

  眼看言彦的眼眶又要红了,我赶忙站起身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比赛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

  言彦抿着唇,手心握成了拳,“我想让爸爸开心一次,他对我从来没有过好脸色,我只有爸爸一个亲人了。”

  那家里的那个陌生女人是谁?言彦已经看到了新闻报道吗?

  “我妈妈被我奶奶砍死的,我奶奶现在还在精神病院里,我早就知道我现在的妈妈是个骗子,可看到爸爸幸福的样子,我不忍心拆穿他。”

  看着言彦一脸的坦然,我的心脏被蓦然揪紧,

  “你有没有想过,你爸爸早就知道你现在的妈妈是个骗子?他是一直在搜集证据曝光她,他为了新闻,不惜一切代价,包括你….”

  我抓着言彦的肩膀,艰难地出声,“包括你和你妈妈。”

  言彦的瞳孔猛地放大,他摇了摇头,挤出一抹笑,

  “不会的,爸爸他只是热爱他的事业,他不会那样做的。”

  我叹了口气,一句我才是你爸爸哽在了喉间,

  “你家里那个男人,他不是你爸爸,总之,你不能听他的,你相信我。”

  我掏出手机,“你存一下我的号码,有事给我打电话。”

  儿子难以置信地点了点头,飞快的跑出了教学楼。

  我看着教室的门,下午那道炙热的目光萦绕在我的心田,不管是谁,只要做出伤害言彦的事情,他就该死。

  窗外起了风,墙上贴的纸张开始哗哗作响,白色复印纸洒满整间教室。

  我捡起地上的班级花名册,草草地扫了一眼,45个名字,没有一个人叫林随。

  也对,我本来就是凭空出现在这个时空的人,我叹了口气。

  把地上的白纸整理好放回了讲桌上,那张成绩单还躺在原地。

  我鬼使神差地掀起那张单薄的纸,底下根本没有言彦口中的第二页。

  化学比赛那天,我送儿子进的考场,言彦脸色平静地抱了抱我,我担心地摸了摸他的头,

  “你是最棒的!”

  言彦脸色僵硬地挤出一抹笑,“林随,谢谢你。”

  言彦的微笑刺痛了我的眼,我隐隐感到不安,又不知道从何处破解。

  眼睁睁看着儿子进了考场,我坐在阴凉底下焦急地等待。

  考试一共两个小时,本应该四点出来的儿子,等到六点也不见人影。

  我冲进考场寻找儿子,却被告知,比赛早就结束了。

  我马不停蹄地跑到旧小区,敲开了201的门,

  “你他妈的把我儿子整哪去了?”

  假言重岸眼神躲闪,不紧不慢地说道,“你都说了是你儿子,我怎么会知道你儿子在哪?”

  我一把拉开防盗门,拳头狠狠砸在男人脸上,

  “别给我装,你想让我儿子成为你成功路上的垫脚石,你做梦去吧。”

  鲜血从男人鼻子里喷涌,他开始疯狂的大笑。

  “你儿子?你有儿子吗你?那是我儿子。”

  大雨倾盆而下,我在楼道里整整守了三天,也没见到儿子的影子。

  化学比赛出成绩的那天,我接到了儿子打来的电话,

  “林随,你知道了嘛?我考了第一名。”

  电话里,儿子声音颤抖,我还是听到了他尽力忍耐着的哭腔。

  “你在哪?我去找你。”

  我慌忙走到报刊亭前,今天的报纸头条,赫然是《天才少年第一名作弊》。

  “林随,有人发消息,约我去河边,我想,我要给我爸爸送一个大新闻,这样,他会开心的吧。”

  “言彦,你别去河边,你会死的,听话,他不是你爸爸,我才是你爸爸,他不爱你,我爱你,你这样做,根本不值得。”

  我撕心裂肺地喊着儿子的名字,却见言重岸匆匆跑下了楼梯,叫了一辆计程车。

  我忙不迭跟了上去,抓住了言重岸的胳膊,手却径直穿过了他的身体,我心跳的飞快。

  难道,我要离开了吗?可我还没有救回我儿子。

  “言彦,别做傻事。”

  电话嘟地一声挂断了,我钻进言重岸的车里,跟着他去了河边。

  言重岸嘴角是憋不住地笑,我看向他亮着的手机屏幕,才发现,是言彦发来的消息,

  “爸爸,来河边接我。”

  “我送你一个更大的新闻。”

  “爸爸,你真的爱我吗?”

  我爱你呀儿子,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宝贝,我努力工作升职,都是为了给你更好的生活。

  我想替言重岸回复儿子的消息,却见言重岸在看到微信消息时脸上涌起嘲讽的笑,他切掉微信,打了一个电话,

  “喂,小吴啊,去临水河边,有大新闻,别忘了拿摄像机。”

  我看着这个顶着我的脸的男人恶心的嘴脸,恨不得把他五马分尸。

  傻儿子,以为这样就能得到这个虚伪男人的爱。

  我慢慢变得透明,不详地征兆笼罩着我的心脏,车开到了临水河边,没等门完全打开,言重岸就急不可耐地跳下了车。

  “来人啊,有人溺水了。”

  我跟在言重岸身后,小吴已经在这里了,言重岸一把夺过摄像机,对准河岸边的路人,

  “请问,这里发生了什么?”

  我着急的想要推言重岸一把,却穿过他的身子跌进了水里。

  河水冰冷,有人在河中心挣扎。

  “言彦。”

  我拨开河水朝着言彦游了过去,言彦眼神冰冷,他依依不舍地盯着岸上拿着摄像机采访路人的言重岸,口中轻轻呢喃着,

  “爸爸,救我。”

  警笛声响起,言彦放弃了挣扎,双手停止了摆动。

  “儿子,儿子。”

  我死命拉着言彦的衣袖,言彦闻丝不动,逐渐沉进河底。

  岸上的言重岸对着林伊架起摄像机,我绝望地摊开双手,跟着儿子一起下沉。

  目光间,林伊看着平静的湖面,眼底悄然划过一滴眼泪。

  6.

  三天后,

  少年舍命救白眼狼的新闻有了反转,

  林伊眼含热泪地对着镜头哭泣,

  “我原本以为这只是言彦和我们一起演的一场戏,他想知道他爸爸爱不爱他,我没想到,言彦明明会游泳,却放弃了挣扎。”

  “那林随呢?言彦说他有个好朋友叫林随。”

  摄像机对着林伊惨白的脸,林伊掏出了手机,

  手机里的视频里,空无一人的教室里,只有言彦在自言自语,

  “儿子,他不是你爸爸,只有我最爱你。”

  言彦转过身坐在了椅子上,摘掉了眼镜,脸朝向门口的镜头,

  “林随,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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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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