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借?借多少?”一听借钱,我警惕起来。
顾行知细细道来:这半年,大齐天灾不断,先是黄河决堤,再是蝗灾侵袭,国库的银子接连不断送往灾区,一层层贪下去,到灾区时已寥寥无几,就算要查,也需要时日,但百姓等不了了。
顾行知祈求地看着我:“爱妃,今后朕拿私房钱给你投资,要点分成不过分吧?”
我欲哭无泪:“哒咩!”
话是这么说,钱还是借了。
暂且不论他收走的那些银子,堂堂的大齐皇上也在我手下打了几天工,这事说出去也足够吹嘘几个月了。
子时的棒槌敲响。
我和顾行知和衣分睡在床的两侧,一晚上跌宕起伏的心境回归平静,睡得格外安稳。
第二天一早,醒来后身侧的人已经不见了,床榻只剩余温。
我又被轿辇抬回了自己宫。
刚一落座,秋月殷勤地捶着我的腿问我:“娘娘,咱们这是不是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皇上两个月不来后宫,一来就临幸了您。”
我磕着瓜子,含糊说道:“收拾东西,今天开工。”
“娘娘,我们都有盛宠了,还要做美甲啊?”秋月咋舌。
“就是,妹妹,今个儿别做美甲了,我们打牌去。”
淑妃、德妃、赵美人几人扭着楚腰走进来。
三缺一?
我眼前一亮“走走走!”
自从来了这后宫,牌都摸不着,实在无趣。
于是我们四人在御花园找了个凉亭,边打牌边唠嗑。
“自从贤妃和云贵妃关禁闭后,我们三人就想来找你的。”赵美人说道。
德妃好奇看着我:“听说你昨晚去侍寝了,怎么样?那个老六是不是又抓你摆了一晚上的条。”
我听得一头雾水。
“哎呀,就皇上啊,喊我们去侍寝,其实也就是聊天喝茶下棋。”
淑妃推了我一把,催我出牌。
心里有点安慰,起码顾行知这家伙还让我睡了一觉。
(七)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一阵秋风送走了夏季的酷热,残荷落败,我懒洋洋地卧躺在贵妃塌上。
“娘娘,奴婢算算日子,明个儿就是你生辰了。”秋月兴奋说着。
秋日苦长且狠睡,我正昏昏沉沉间,被这句话猛地唤醒。
想起前些天打牌,淑妃说她生辰那天,顾行知送了一箱黄金;德妃说她是两箱白银;赵美人说她是几套珠宝首饰。
三人还笑顾行知俗气,送一箱阿堵之物。
可我不嫌弃,我就喜欢这些俗气的!
当天,顾行知派人传旨,今晚要来我宫里。
我越发觉得肯定有点东西,嘴角咧了一下午,心里疯狂地期待晚上的到来。
晚上,顾行知身边的福公公就过来说道,“娘娘,皇上让奴才带您去个地方,说是有惊喜。”
我急忙点头,眼睛就被人用黑布罩住,牵着往外走。
等人站定后,黑布被人取下,我看着面前满满当当的瓶瓶罐罐,愣住了。
顾行知慢慢走到我面前,目光灼灼地看着我:“爱妃,这是朕费尽心思为你寻来的甲胶,效果比之前的那几款都好,爱妃,生辰快乐,希望你以后生意越来越火爆。”
心里有点火,还有点委屈。
我红着眼眶,眼泪不要命地砸下来:“别人过生日都是黄金白银、珠宝玉石,凭什么我是一瓶瓶甲胶?顾行知,你坏蛋!”
福公公焦急解释:“娘娘,这可是皇上精心研制的甲胶,您瞧,还在奴才手上试了一遍呢。”说着还伸出那双指甲蹭亮的手
我看着心里更堵了,一口气上不来,转身就要离开。
结果被眼前的一幕晃瞎了眼——
枝繁叶茂的树上点缀着一颗颗小灯球,每颗灯球上都写满了祈福的字,字迹遒劲,一看就是顾行知的风格。
顾行知握着我的手,让我拿着一把剪子,每剪一刀,就有一颗灯球放飞。
瞬间,天空亮起了盏盏灯火。
一双手替我擦拭掉脸上的泪痕,还顺势轻轻刮了下我的鼻子:“哭什么,朕才不会让你失望。”
语气带着怜惜,带着宠溺。
我望着天空看呆了,身子被顾行知抱在怀里,手里握着顾行知塞过来的一块玉佩。
质地温润,带着身旁人的体温,我娇羞埋首。
“晚晚,我不曾喜欢过人,我现在承认对你心动了,我不会强迫你,要是你对我有点感觉了,一定要告诉我。”
没自称“朕”,用的是“我”。
话里行间,带着真情实意。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颈间,感觉自己像只熟透的鸭子。
恍惚间,我点了点头。
(八)
这后宫的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临近年关了。
寒冬腊月,雪铺了一层又一层,梅花被吹得在寒风中四散,后宫一片祥和,每颗树上都被挂满了红彤彤的小红灯笼,下面系着铃铛,发出声声清响。
我第一次有些感慨,这还是我来这里过的第一个年。
这段时间,平日里做做美甲,和姐妹们打打牌。
除了顾行知,非得来我宫里和我蹭吃蹭喝还蹭床之外。
也算是,万事顺心。
“新年快乐,小晚!”
又是淑妃、德妃、赵美人带着几个宫婢来了,为了应这过年的气氛,都换上了红色的宫装,连宫女都是红色衣裳。
“听说了吗?姐妹们,贤妃被放出宫了。”淑妃平日里最八卦,消息来源也广,宫里秘闻、前朝旧事都被她挖了个底。
据说是贤妃求顾行知成全她的,贤妃的母家贪污事迹败露被抄了家,本应该被关进冷宫的。但她说她早些年就有了心上人,无奈进宫的,希望顾行知成全她,出于怜悯吧,顾行知同意她出宫了。
众人听后一阵唏嘘。
出宫,最开始进来的时候大家都想,但待久了,也就被磨平了。
“对了,小晚还不知道吧,我们在皇宫西南角那里挖了个狗洞,可以悄悄出宫噢。”赵美人眼里透着狡黠,眨眨眼,悄悄对我说道。
德妃淑妃也颇为得意地看着我。
我想起那段记忆犹新的出宫经历,原来那狗洞是她们挖的。
我能说我不仅知道了,还钻过吗?
而且不仅我知道,顾行知也知道。
不过看她们傻呼呼地被蒙在鼓里,没忍心戳破,假装惊喜道:“真的吗?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去逛逛。”
晚上皇宫设了宫廷宴会,皇上宴请大臣及其家属,皇宫规矩繁多,再热闹也怕吃不好饭,于是我们商量好后和顾行知申请了不去,在后宫摆了一桌简单的家宴,几个人简单地围在一起,热热闹闹吃了一顿。
夜风拂窗,朗空星垂,顾行知不出意外地推开了我宫门。
一身明黄色的衣裳,大概是喝了酒,脸上还有红晕。
难得地,多了些慵懒。
身上裹挟着屋外的冷风,眼里浸着笑意:“晚晚,我们出去看烟火。”
嗓音暗哑,我也忍不住心痒。
我第一次主动地过去拉住他的衣袖,一声惊呼,被他甩袖抱在怀里,抬脚就往外走去。
还好今天过年,皇宫除了侍卫就没人当差了,要不然,明天都不知道怎么见人。
随着天空一声巨响,一簇簇烟花在空中极尽绽开,绚烂盛大,天地一瞬间亮如白昼。
顾行知侧首,眼神熠熠:“晚晚,我想亲你。”在火树银花的映衬之下面如冠玉,隽秀昳丽。
我没说话,闭眼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
再一睁眼,四目相对,只觉心上“砰砰砰”的,像是烟花炸开了一般。
烟火散尽,我又被抱回了寝宫。
我们平躺在床上,我回忆起白天和德妃她们聊的八卦,随手捻起顾行知的一缕青丝,问道:“你为什么对她们这么宽容?”
贤妃想出宫就出宫,德妃她们在宫里吃喝堵、挖狗洞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们?”顾行知不解。
我没好气地转过头和他对视:“德妃她们啊。”
“因为朕知晓,他们不过是世家送进宫的筹码罢了。所以朕一视同仁,既是感谢他们陪朕的这十几年,也是希望她们顺遂无虞。”顿了顿,他冷哼一声,“不过贤妃那是朕故意的,她以为的良配,早些年吃喝嫖赌已经家财散尽,她后半生恐怕还不如宫里。”
心下惋惜,喜欢错了人,别人说什么也一定听得进去。
天旋地转之间,顾行知翻身附在我身上:“不说她们了,晚晚,我想要你。”眼里是势在必得,不等我回答,牙尖在我耳上咬了咬。
就像一个信号,我心跳如鼓,默认了他的动作。
床帷垂下,芙蓉帐暖,一室生香。
后来,顾行知一直想封我为皇后,我拒绝了,理由是皇后太累了。
我还是曲美人,平日里做做美甲、和姐妹们打打牌、出宫闲逛,外加一条——夜夜侍寝。
没错,皇上就独宠我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