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南星就近择了一处人家,敲响了门。
门被拉开道缝,一个女子隔着门缝望了过来,见来者一身白袍,端得一副谪仙尊容,俊朗无双。
她羞红着脸道,“公子何事?”
晏南星低眸,询问道:“你们村里是不是有妖?”
女子错愕地看了他一眼,正要开口,身后却传来沉重的呵斥声:“紫儿,谁让你开门的?还不快关上。”
女子快速瞄了眼晏南星腰间佩戴的铃铛,一脸欣喜道:“公子可是除妖师?”
晏南星一愣,似是没想到会被人认出来,他点了点头,女子便打开门将人请了进去。
“爹,咱们镇子上又来了一位除妖师。”女子掀开帘帐,冲着床上躺着的老人道。
老人颤巍巍从病床上坐起身来,浑浊地眼睛朝着晏南星望了过来,“真的?这么说咱们紫儿这次有救了?”
沐扶桑一愣,倏然抬眸看向他。什么叫‘有救了’?
女子听到这里,扑的一下跪到地上,冲着晏南星就是几个头,“公子救我!”
沐扶桑:“···”这礼有点大,她可受不住啊!
晏南星看着她,也不扶,只眼神冷然道,“妖在哪儿?”
女子见这俊俏公子没有要扶自己的意思,心下有些不悦。她长得不错,往日村里时常有男子对自己示好,她游走在男子间向来游刃有余,如今却是第一次碰了钉。
她讪讪站起身,故作柔弱地晃了晃身子,安静垂眸道,“奴家也不知,只是今晚那妖会派人抬着轿子来接我。”
说到这里,她抬起袖摆抹了两滴泪,伸手指向柜子一角堆叠的嫁衣,声音沙哑道,“诺,这是那妖给我准备的嫁衣。
每隔七日,那妖就会来这镇上选走一个姑娘,取回去做新娘,我是这村里的第九个。”
顿了顿,道,“不瞒公子,在你之前,也有别的除妖师途径我们村,但是那妖法力高深,又惯会隐藏,每每除妖师要动手之际,都会抢先一步先行顿走。
是以,那些除妖师呆了几日,烦不胜烦,也就不想管这事了。公子若是有心要管此事,不妨先想一万全之策,奴家定会配合公子,一举将那妖抓住,以绝后患。”
沐扶桑看着眼前这羸弱如白莲花的姑娘,又看了眼一脸严肃的晏南星,心中暗暗称奇。果然是男主,真是行走的荷尔蒙,碰到个姑娘,都会喜欢上他,当真是艳福不浅啊!
夜色降临,村里家家户户挂上了红色的灯笼。
沐扶桑本以为晏南星会女扮男装,替那姑娘坐上花轿,却不想晏南星只是看着那姑娘哭的梨花带雨地坐上花轿,然后使了个幻形术变了身装扮,藏在轿夫里。
眼看着花轿就要启程,紫儿姑娘床上躺着的那老人却倏然下了床,朝着晏南星走了过来。
“公子,”那老人轻咳出声,半晌缓了一口气才道,“那妖法力甚是高深,此次出行,当谨慎才行。老夫看公子怀中夹带着小猫,想必这小猫对公子十分重要。”
他又连续咳了几声,眼见着晏南星神色很不耐烦,这才将话补充完整。
“公子若是放心,不妨将小猫暂时放老夫这里,由老夫代为看管。待公子成功将那妖收了,届时再来我这里取,公子以为如何?”
晏南星蹙着眉看了眼怀中的小猫,将小猫抱出来,递给了老人,这才跟着轿子消失在黑夜里。
却不知在他消失的那一刻,老人眼中绿光一闪,嘴角邪魅地弯了一个弧度。
沐扶桑见他随意就将自己丢给一个陌生人,撇了撇嘴,很是不开心。
但她转念一想,这老头说的话倒也不无道理。晏南星去除妖,自己跟着去做什么?以她如今这身灵力,若是碰上大妖,晏南星打不过,丢下她,她跑都来不及。
思及此,她颇为心安理得地在老头怀里蹭了蹭,心想,还是留下来安全呐!
沐扶桑放心没一会儿,便忽觉不对。她初见老头时,老头明明躺在床上,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可如今这步子怎生走的如此之快,一点儿都不像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体力。
她心下生疑,眯着眼抬头看了眼那老头,那老头似有所觉,亦低头看向了他。那目光无波无澜也无温意,简直比吹在脸上的寒风还冷。
沐扶桑登时一个激灵,往后缩了缩,强忍着才没有让自己的毛因为恐惧而炸开。不对劲,这老头相当的不对劲。
比起担心身陷囹圄女儿的安危,和为了救女儿出苦海只身入妖窝的恩人,正常人哪会注意到一只猫,况且,这老头简直行走如风,哪有一点病态的样子!
她试图蓄起周身灵力,从老头怀里逃出去,却发现浑身绵软无力,不得动弹。她心下一惊,这老头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封了自己的灵力。
她讪讪做了一番检讨,自打她穿书以来,也没得罪过什么大妖呀。又细细想了想穿书内容,书里似乎也没提到过这一茬。
她一时不安起来,越发记恨起晏南星。都怪他,听妖说,还以为他是多么厉害的除妖师呢,啊呸,自诩的吧?连只妖都没能分辨出来!
她正腹诽着,那老头倏然停下了,“到了。”
沐扶桑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她刚虽然察觉到周遭温度忽然变低,天色变暗,却因一直想事情,没能留意,现在却发现,这老头竟将她带进一个洞里。
洞的四周满是冰凌,就连地板都是冰。几盏冥火悬在空中,见人来了,苍青色的火焰猛地窜了几下,像是在守护什么。
正中央摆放着一方巨大的白玉棺,上面刻着繁冗复杂的咒印,在这个满是冰凌的洞里显得尤为突兀。
沐扶桑看着那些咒印,脸色瞬间惨白,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老头捉她来,该不会是要拿她生祭这棺材的主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