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我还是很喜欢你,浮现在脑海里,刻在骨子里,印在心里,生生不息,挥之不去。——江辰熙。】
嘉允一中。
高一开学的当天,江辰熙拎着行李,背着书包,不小心撞到了一个性子风风火火活泼好动的姑娘,他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同学。”
叶静笙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笑容明媚,仿佛驱散了所有的阴霾与不幸,“没事没事。”
没想到的是,他们在同班,还是同桌。
这算是上天给的缘分吗?
佛说,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
他从前一直是无神论者,唯物主义者,可这一刻,看到坐在他身边的那个明媚张扬活泼开朗的姑娘,竟然有些相信了。
渐渐的,他们之间越来越熟悉了,他的数学好,她的英语好,也算是互补了。
直到高一下学期,班里有人调侃开玩笑说,他喜欢她,还起了一个所谓的偏科cp,她像是反应很大似的,突然开始躲着他。
终于,她找苏离换了座位,和温初做了同桌,而他,成为了她的前桌。
可为何,心中空荡荡的呢?
从无话不谈的好同桌朋友,相处了半年多,到现在的躲避,逃离,江辰熙也不知道叶静笙为何会突然这样,难道她真的很讨厌他吗?
月考那次,再开始有了交集。
江辰熙主动把自己的数学笔记本借给叶静笙,她一开始不想接受,可一想到考不好的后果,以及老高那张乌云密布的脸,只好接了过来。
他其实不必写那么详细的解题步骤,只是,他怕她可能会用到,他怕,她会看不懂,所以每次整理,都标记的清清楚楚,每一步是怎么得来的,写着写着后来也就习惯了这样整理笔记,无非是麻烦一点,可如果能帮到她,也值了。
考试出来后,果不其然,临时抱佛脚也有了成效,叶静笙开心的笑脸对着他,“班长,开心吗?你不用和我一起绑cp了!”
那一刻,他的心有些涩涩的。
她不知道的是,他有时候英语并不是考不好,而是为了配合她的数学,为了让班主任调到一位互补,为了和她组成名义上的偏科cp,这也是一种缘分不是吗?
叶静笙嘴上说着不用绑cp,脸上洋溢着笑容,可内心却有些空荡荡的,这又是为何?
她笑了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去和苏离,温初说话,去做题,故意的躲着他。
叶静笙的性子一向大大咧咧,风风火火的,外向开朗大方,和谁都是一副热情自来熟的样子,可却对江辰熙渐渐的疏远,能不麻烦他就不麻烦,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她也不知为何,可能是她这种人不配被爱吧,她不值得,也不敢去全身心的相信一个人,她怕她承受不了他的深情,给不了他想要的,况且,因为小时候的原因,对男生有些闪躲恐惧,像苏离一样处成姐妹的还可以。
小时候她那个父亲,抛弃了他们母女二人,她和妈妈相依为命,在她的心里留下了阴影和创伤。
男人都是不可靠的,以及,她从小就是被抛弃的人,她怕,再次被抛弃。
这件事,就连温初都不知道,一直尘封在她内心的深处,封锁住。
她高一时候曾经看到过一个女生跟江辰熙送情书和零食,他拒绝了,她也曾经看到过江辰熙和另一个女生肩并肩走,他并不缺她一个,不是吗?
可没想到的是,她越躲,他越靠近。
*
高二分班,叶静笙文理其实各自有擅长的,最后还是选了理科,她告诉自己,是舍不得温初,可内心深处竟有一个她自己都不想也不愿意相信的理由。
这次的座位是老高给排的,她和江辰熙竟然,不可避免的,意料之中的,又成了同桌。
食堂新出了棍棍面,叶静笙一向对吃的颇有研究,平平无奇的干饭小天才,下课后就拉着温初跑过去,可还是没抢到。
是程瑾和江辰熙,两人抢到了四份。
她不想欠他人情,便提出了去二楼请他们喝奶茶。
这时候程瑾要了芋泥啵啵奶茶,江辰熙意有所指的看了看温初和程瑾。
她其实内心很清明,程瑾好像对她家温小初有些意思,况且她对程瑾,也就是单纯的像追星一样,嗑他的颜,其他并没有什么意思。
叶静笙为了躲避江辰熙,故意说,“你是不是对我家温小初有意思,大渣男!”
江辰熙满脸疑惑委屈无奈,他……他什么时候对温初有意思了!他敢吗?
可奈何,他总是争不过她,也不愿和她争,这场闹剧就这样结束了。
元旦晚会,他应了她的要求,演了皇后,他不在意任何影响,只为能博她一笑,看来,效果还不是太差,只是,她什么时候才能不躲着他呢?
篮球联赛就连买奶茶,都是让苏离帮忙去买,叶静笙像是在忽视躲避江辰熙,他递给她奶茶的时候,都要骗她说,“这是苏离买的。”
他一直表现的那么明目张胆,她为什么看不见呢?他有时候甚至会有过一刹那的念头,她是不是很讨厌他?他该放手了吧……
可一想到,他的姑娘,以后和别人在一起,江辰熙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样,钝钝的疼,他想,她如果一直没有男朋友,他是会有机会的吧。
*
就这样,一直到了高考,万幸,他们的大学在一个城市,且距离不远。
他们四人,江辰熙,叶静笙,温初,程瑾,四人再次相聚的时候,他看见,好兄弟和温初已经在一起了,他的内心是有种淡淡的羡慕的,可他始终被她推在心门外。
江辰熙大学四年,除了他们几人一起聚一聚的时候,会和叶静笙见面,他从来没敢去找过她,可又克制不住,每周没课的时候,总要悄悄地跑到她的学校,和她看一看同一片天空,踩着同一片土地,呼吸着同样的空气,才会有一种,她从未在他身边离去的感觉。
这些,都是叶静笙所不知道的。
叶静笙大学里比之前更加努力了,边学习专业课之余,会写小说,写满所有的少女心和爱,也算是圆了她的一个梦,那青春的些许遗憾和不足。
其实,她并没有什么特别远大的理想,她只想,当老师然后闲余时间写写小说,陪着妈妈,简简单单,平静又美好,就知足了。
江辰熙,终究和她不是一路人吧。
高中就看得出来,他抱负远大,家境优越,远不是她可以比的,或许,是她太胆小怯懦了吧,她终究,配不上这么阳光耀眼的人儿吧,他值得,更好的人。
就这样,没有交集也挺好的吧。
可不知为何,总是想起高中的那个午后,想起篮球场上他飒爽的身影,想起元旦晚会他扮演皇后滑稽搞笑的样子,想起她被徐欢欢点名时他的帮助,想起老高让她上去做题时她无力的时候,他像一道光,照耀着她那灰暗的生活,想起高中的一幕又一幕……
她想,他以后的女朋友,应该会很幸福吧……
她只能用大大咧咧的性格来掩饰自己敏感又脆弱的内心,已经把他心伤的支离破碎了吧……
终究是不属于自己的吧。
叶静笙站在阳台上看着校园里的一张张欢乐又青春的面庞,可脸上,却已经布满了眼泪……她苦涩的笑了笑,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可她不知道的是,她刚走,那个阳光又沙雕,总是维护她,逗她笑的男生来了她的学校,每次只敢,远远的看她一眼,接着转身离去。
当时高考完后,他表白了,可却被狠狠的拒绝了,少年一腔骄傲和爱意被粉碎的彻底,他笑了笑,转身离去。
可就算这样,他还是忘不了她。
江辰熙大学四年,没有谈过一场恋爱,也没有再喜欢过任何人。
他这辈子非她不可了。
*
大四毕业那天,程瑾向温初求婚,他用祝福又惊羡的眼光看着他们。
程瑾,一定要幸福啊。
不想像我一样,失意,破碎,又痛苦。
叶静笙也来了,她们学校的毕业典礼晚几天,她来陪温初,亲眼看着陪伴她多年的好闺蜜,得到了幸福,她的眼里噙着泪水,不停的鼓掌,嘴角是怎么也合不上的笑意,只有眼睛瞥到一旁的江辰熙时,才会闪过一丝苦涩。
“班长,静笙,快过来拍照啊。”
“江狗,静笙,快来啊。”
听到熟悉的称呼,她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高中,她们四个人打打闹闹,欢笑而又美好。
她现在明白了,也理解了,懂了纳兰容若笔下的“人生若只如初见”是多么美好。
是啊,人生若只如初见。
可为何,她现在才想通。
若能回去,我一定不会折断你的骄傲,不会一次又一次的躲避,漠视,更不会去伤害你,我会把我仅剩的唯一一点真心,都给你,哪怕以后的结果会是再被抛弃,我也认了,至少不会后悔,不会错过,不会心这么疼痛,不是吗?
人生本来就充满着无数的不确定,每一天都是现场直播,若不轰轰烈烈一场,是会遗憾的吧。
可她更心疼,当年那个给她明目张胆偏爱的少年,她有时候甚至还会奢望的想,听温初说他大学四年没有和任何女生走的近过,他的心里,是不是还有她的一丝丝空间和余地?
这一次,她一定不会去逃避。
可这,是奢望吧。
温初和程瑾在中间,两人很自觉的一左一右隔开了,看着摄像头,拍下了毕业的这一幕。
叶静笙,你知道吗?多年前,我就想着,和你一起毕业,戴着学士帽,抱着你,欢笑着,甜甜的。
可没想到,现在却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可内心,就是放不下怎么办。
你是上天派来折磨我的吧。
江辰熙的眼光还是不自觉的往叶静笙那里瞥,叶静笙也是,突然一瞬间,四目对视,叶静笙仿佛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静止了,她呆呆的看着那个,日思夜想,魂牵梦萦的少年,现在已经长大了,眉宇间透露着几分成熟,可不变的依旧是那颗心,那颗赤诚又热烈的心。
温初有些唏嘘,她一直以为,高考完之后,静笙会和班长在一起的,可没想到,两人这四年来,真的就没有任何联系,最熟悉的陌生人,是最痛苦却又无法选择的关系吧。
她扯了扯程瑾的袖子,程瑾看了温初一眼,立马懂了,“我俩先去找导师说几句话。”语罢就跑开了,留下原地尴尬的两人。
叶静笙像是鼓起了很大勇气,深吸一口气,声音都有些发抖,喊出了那个内心深处,久违的称呼,“江……江狗,聊聊?”
两人并排在临溪大学的校园里走着。
江辰熙想,这不就是他一直以来的愿望吗?和喜欢的人,谈一场轰轰烈烈至死不渝的恋爱,享受着校园生活的美好,吹着树叶带来的微凉的清风,时而抬头看看慵懒的云朵,以及撩一撩她的头发,手牵着手,一切都是那么惬意又美好……
“你——”
“你——”
两人同时张开了口,却没再接着说。
江辰熙抿了抿唇角,心一横,不就是面子吗?老子要什么?不再去试一试又怎么知道没有可能呢?
“静笙——”
他还没说完,就被叶静笙用手指堵住了嘴唇,她轻笑一声,像是精灵一般,令人向往。
“先听我说个故事?”她含笑问。
江辰熙点了点头。
“我啊……从小就是被抛弃的存在,我爸嫌弃我妈生了个女儿,离她而去,但我妈,从来没有怨过我,她一个人把我拉扯大……”叶静笙说着说着不知何时起,眼泪顺着眼眶流了出来。
“所以,我特别怕被抛弃,况且,我这种人,不配拥有热烈又明目张胆的爱,我胆小,懦弱,我不值得被爱……”她继续说着,嘴角微笑着,眼睛中却露出一丝悲痛。
看着喜欢多年的姑娘这么难过,江辰熙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抱住了她,把她揽在了怀里,“叶静笙,你听好了!老子就是爱你!从高一到现在,七年的时间,以及往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只爱你!”他紧紧的搂住眼前脆弱的姑娘,再次说出了那份久久埋藏在心底的感情。
叶静笙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接着又笑了,“你……真的还喜欢我吗?”
“嗯,只喜欢你。”他轻轻的用指腹擦干她的泪痕,温柔道。
“所以,叶静笙,我能再追你一次吗?”这一次,只求你,不要再逃了。
叶静笙回抱着他,一双灵透的眼睛看着他认真道:“江狗,这一次,能让我追你吗?”
我想补偿你,我想把我仅剩的所有的爱,都给你。
我也想,让你体验一次,被追的感觉。
我也想,弥补我当年对你的伤害。
我的少年啊,他本该阳光,耀眼,桀骜不驯,却偏生,在她这里,褪去了一身骄傲,被她狠狠地折断,泯灭了他眼里的光。
江辰熙似乎有些不可置信,她这是……也还喜欢他的意思吗?
他的笑容太过晃眼,一时让她看呆了。
她笑着,看着他,“好不好,班长?”
“好。”他低头看着她,对于她的所有要求,他都不会拒绝。
谢谢你,还喜欢我。
谢谢你,经历了这么多之后,还没有抛弃我。
我会,用我的余生和全部,全力以赴的爱你。
幸好,这辈子,我们没有错过。
那么下辈子,换我先喜欢你吧。
——叶静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