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陆玺燃照常去拍戏，经过一天半的修整，郑云的状态已经好了很多。再加上有了顾宴的保证，现在的郑云也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阿姨的身体怎么样了？”拍戏的间隙陆玺燃关心道。
郑云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这已经是使用了多遍遮瑕的效果。如果要达到完全看不出来的程度，恐怕就得靠后期了。
但一码归一码，看得出来，郑云有在努力调整自己的状态。至少在表演的时候，他没有出什么纰漏，发挥上也没有什么失误，就连说错台词的情况也没有出现。
面对这么大的变故，能做到这一步也不容易。
“多谢燃燃姐关心，医院那边已经在找合适的肺移植肺源了。只能说‘尽人事，听天命’。”郑云低垂着头，腼腆地笑着，“不管怎么讲，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好。”
“对了，燃燃姐，顾哥有没有什么喜欢的？”郑云突然开口对着陆玺燃问道，眼睛也亮晶晶的。
陆玺燃内心梗了一下，如今郑云突然这么一问，她才发现自己好像真的不太知道顾宴喜欢什么？
主要是顾宴这个人对什么都是一副懒懒的、无所谓的态度，如果硬要说有什么让他表现出执着的，那恐怕就是自己了吧？
可这个时候要是回答郑云说“顾宴喜欢我”，那多少脑子带点大病。
看到陆玺燃犹豫的样子，郑云也反应了过来，立马笑着说道：“燃燃姐好像不怎么了解顾哥啊！没事，大家经常讲‘至亲至远至夫妻’嘛。”
陆玺燃只觉得心头梗得更厉害了。
这词儿是这么用的吗？
可看着郑云憨厚老实的样子，陆玺燃又实在说不出什么。
今天顾宴没有再陪着陆玺燃来拍戏，一方面是他公司那边的确有事情要到场处理，另一方面则是他也需要安排人手去盯着沈楚瑞。
即便如此，晚上陆玺燃下班的时候，顾宴还是照例来接她了。
对于顾宴的出现，似乎郑云比陆玺燃更加期待一些，但他也没有做什么夸张的举动，而是认认真真地冲顾宴鞠了个躬。
“谢谢顾总找的护工，她人很好。”
顾宴被郑云这正儿八经的样子给整懵了，但还是赶紧把郑云给扶起来，开玩笑似的说道：“不用谢我，我这也是有私心的。找个护工专门伺候阿姨，专业又放心。这样一来，你也能专心拍戏，我老婆也不用加班了。”
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被顾宴用这样的称呼，陆玺燃心跳都慢了一拍，可她面上依旧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既没有反驳顾宴，也没有就这个称呼再进行发挥。
顾宴当初公开的那叫一个轰轰烈烈，郑云自然也知道二人之间的关系。
他心里也明白，顾宴之所以会帮自己，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陆玺燃在这里。
他当即也冲陆玺燃鞠了个躬。
“谢谢燃燃姐的照顾和帮助！”
陆玺燃赶忙笑着把人扶起来，小孩太过正经，弄得她反倒有些不知所措。
“顾哥，燃燃姐。我明白你们对我的帮助是实打实的，如果只是鞠个躬表达感谢，那未免就有些太虚了。”
“可我现在又没有什么其他的资本能够谈上‘报答’二字，所以那天我说的话也不是玩笑。我已经让小郭去准备经济合同了，分成比例就按照新人刚进大公司的最低比例1：9分，我拿1。”
“下一次见面我会带着合同来找您，这是我的诚意，也是我的态度。”
说完这些话，郑云也不多做停留，他礼貌地冲顾宴和陆玺燃挥了挥手，离开了。
坐在车上，就连顾宴都忍不住感叹：“这小孩挺有意思。”
陆玺燃笑着调侃道：“现在放心了吗？他是绝对不可能对我有什么想法的，反倒是你，他今天还冲我打听你的爱好呢。”
听陆玺燃这么说，顾宴也来了兴趣：“哦？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陆玺燃微微摇了摇头：“说实话，我不太了解你。”
她不想骗顾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没必要逃避或者找理由搪塞。
前面是红灯，顾宴停下车，转头望向陆玺燃。
“要说爱好，我这人的确没什么爱好。只是每天都在做一些该做，且不得不做的事情而已。”
“如果要说想要的，那倒是还真有！”
顾宴的手指摩擦着方向盘上的皮革，笑了笑。
“小的时候，也就是我爸和我妈感情破裂的那段时间，我特别想要一个完整的家庭，也不说得有多幸福吧，只是希望至少跟最初的时候差不多。他们偶尔会吵会闹，但大多数时候都是幸福的，而且他们都毫无保留地爱着我。”
“后来，我发现这世界本就不能事事随心，尤其是这种有他人参与的事情。我可以控制自己，但我无法掌控他人。”
方向盘转动，顾宴语气轻缓地诉说着。
夜幕中，昏暗的路灯照进车里，将顾宴的半张侧脸印得晦暗不明。
在这一刻，陆玺燃真切地感受到了顾宴身上的烟火气。
他并非是不可一世的天之骄子，他也有可望而不可即的事情。
“其实从那之后，我就对很多事情没有那么执着了，除了你。”
说到这里的时候，顾宴微微顿了下。
“坦白说，我不知道该如何去爱人。或许是因为我身边跟利益有关的例子很多，但跟爱有关的例子太少了吧。”
“相应的，如果从另一个角度去讲，反面教材倒是不少。”
“因此我时常告诉自己。如果实在不知道如何爱你，如何讨你开心，那至少不要去伤害你，不要去做那些类似于父亲对母亲做的事情，不要令你失望。”
顾宴的声音很轻缓，没有迫切地想要一个答案，也没有试图去证明什么，只是告诉你——我是这样想的，我希望你知道。
陆玺燃低着头笑了笑。
原来，自己那一刻的猜想是正确的，不是她自恋——顾宴唯一的执着，是自己。
察觉到陆玺燃唇边的笑意，顾宴好奇地望向她。
“在想什么呢？是在想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