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玺燃陪姚伊回到姚伊的公寓，一个头发花白的干瘦老人站在她家门口。
看到姚伊，老人眼中带泪。
姚伊难以置信：“钟老师，怎么会是您？您说的话都是真的吗？为什么要这样做？”
陆玺燃问：“钟教授，是不是有人威胁你，让你这么说的？”
钟教授摇摇头：“小姚，我给你跪下了，实不相瞒，我已经胃癌晚期了，你看在我已经活不了多久的份上，不要把这件事声张出去，我这辈子没求过人，现在我求你了。”
说完，他作势就要跪下去，钟教授年纪比王坎还大，身体还不好，跪出个好歹还真没人说得清，陆玺燃赶紧把他架住。
姚伊牙关打颤：“那我的清白呢，王导和那些演员，乃至整个剧组的努力呢？你让我怎么跟他们交代？”
“反正我已经没多久好活了，你不答应的话，我就……“他一咬牙，”我就从这栋楼上跳下去！”
陆玺燃头疼得不行，教授不该都是文明人吗，怎么还来胡搅蛮缠这套呢？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掰扯起来，一个情绪激动，一个酒还没醒，都说得脸红脖子粗，师生多年的体面荡然无存。陆玺燃拦也拦不住。
钟教授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推开他们就到了楼梯下的窗子边，努力把一条腿迈出去，这时，电梯到了，顾宴带着一批人把他拦下来。
“小姚，小姚，老师求你了，你是不是真的想看着我死……”钟教授意识不清地喃喃道，被抬上担架带下去。楼下的救护车闪着灯哇啦哇啦地开走了。
陆玺燃终于松了口气，还好来的路上她给顾宴发了信息。
姚伊坐在地上，一脸茫然：“钟老师是我的恩师，怎么可能会是他呢？”
陆玺燃把事情的经过跟顾宴说了一遍。
“钟教授的意思是，他很多年前就偷走学生的小说投给杂志，又因为眼红自己学生的成就举报了电影，现在还主动告诉受害者真相，让她为了老师的面子把抄袭的锅背好？”顾宴笑了，“这根本不是一个正常人的逻辑，做了坏事的人不都藏着掖着，怎么还能倒打一耙的。”
陆玺燃：“而且，我看他谈吐挺清晰的，还知道道德绑架，也不像得了阿尔茨海默症。”
“我是个商人，凡事都讲究利益，一个德高望重的人为了虚荣心做出这种事根本对自己百利而无一害。”顾宴摇摇头，“我不相信他的话。”
“那我该怎么办，我不想钟老师死，我也不想电影被泼污水。”姚伊痛苦地抱住头。
钟教授是她读研究生时的导师，那时候姚伊经常拿自己的作品给他看，让他给自己提意见。他是姚伊写作道路上的引路人。
“《新门》一开始只是个两万字的短篇故事，是钟老师鼓励我，说这个故事很有意思，可以深入展开，往里面填充细节的。”
“我记得当时他还建议我千万不要因为想不出情节去模仿同类型作品，一定要跳出框架，创造自己独特的风格。”
“如果他当时是要偷走我的小说，根本没必要告诉我这么多啊。”
钟教授为什么主动找上门？他都以死相逼了，难道这件事不是能瞒一天是一天吗？
真相往往都是要千辛万苦去挖掘的，主动送上门的真相是真相吗？
钟教授主动认罪，更像是急着给他们送答案，害怕他们继续查下去。
顾宴：“虽然不清楚为什么，但钟教授肯定是个突破口，我们得从他揭开真相的口子。”
之后几天顾宴也没闲着，他确定了船舱渗水、设备损坏，还有破损的绝缘服都是顾氏集团的对手——英能集团派人干的。
这些大集团商战起来，不仅有资金对撞的阳谋，更有卑鄙下作的阴谋。
但是，他一直缺乏证据提交给法院来证明英能集团进行恶性竞争，损坏他们公司的研究成果。
他查到英能最近有个中层辞职了，那个人叫钟立。
钟立，张留，首字母都一样，真相已经浮出水面，钟立才是这个张留，偷偷用她的小说去投稿的人。
污蔑姚伊抄袭的人，才是真正的抄袭者！
而钟教授，只是为了给儿子擦屁股，才谎称自己是张留，试图用师生情谊逼迫姚伊不再追究。
英能集团在科技领域已经深耕多年，但还是被顾宴打败，现在已经快要退出整个市场了。
但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们想用最后的力量反扑一次，便利用钟立和姚伊之间的瓜葛做文章，答应事后给钟立找一个好下家。
顾宴和陆玺燃蹲守钟教授好几天，终于等到了他联系钟立。
钟教授没有用自己的手机，而是在报刊亭买了一张回收的电话卡打给钟立。
“儿子，你现在身上的钱还够吗？对，对，我没事，小姚那孩子，唉，你先别回来……”
见状，顾宴走出隐藏的地方，从背后夺过钟教授的手机：“钟立，我们已经知道你在哪了，你现在认罪还来得及，我跟你们背后的人已经达成协议，为了弥补我司的损失，他们同意交出你，你已经被英能集团抛弃了。”
电话那头被迅速挂断了。
钟教授慌张道：“你是谁、你！你！”
顾宴：“教授，你瞒着我们，才是真正害了他。亡羊补牢为时不晚，你想看他继续酿成大祸吗？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是你的学生，你威胁得了姚伊，威胁得了赵伊、王伊、刘伊吗？”
“你继续纵容下去，迟早会害死他的。”
钟教授见瞒不下去，只能将事实和盘托出。
原来，姚伊第一次把《新门》的最初版本给他看后，钟立在他桌上发现了这个故事，那时他也有个文学梦想，因为投稿屡屡不顺，就拿走了这个故事。
“那是他第一次过稿，钟立买了卤肉回来，高兴地大喊‘爸，我过稿了！’，我也是后来看到那篇杂志才发现的。但那个故事姚伊后面重新改过扩写了，我想应该没有人会发现，就没当回事。”
后来钟立因为的确没什么才气，就放弃了写作，做了英能集团名下公司的经理，事业也算风生水起。
“前段时间他不知道为什么离开了公司，还说姚伊一定会找他麻烦，他要出去躲躲，没想到……唉，我这把年纪，只有他一个指望了，才拼了老脸来求自己以前的学生。”
陆玺燃叹了口气，真是个人心不足蛇吞象的故事。
她说：“钟教授，钟立现在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