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个问题在问出口的时候,郑云已经知道了答案,可惜他还是不死心。
妈妈的病情十分严重,肺又是人体的重要器官,每日的医药费单子,医院都是按时发给郑云的,郑云也看得到。
对面的医生看着郑云这样也十分难受,就在他思索着该怎么开口的时候,顾宴突然站出来说道:“缴费单给我,我去交。”
不是为了博美女一笑豪掷千金,也不是为了彰显品位买千万名表。
顾宴出手,是为了挽救这人间疾苦。
顾宴拿着缴费单走得很快,甚至没有给郑云留下感谢的机会。
医生面对焦急的郑云也安慰道:“已经在进行术前的预处理了,你不要着急。”
准确的说,是着急也没有用。
现在郑云母亲的状况十分危险,病房里都是医生和护士,郑云甚至看不清母亲的面容。
当然,他也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按照医生的话静静等在一旁,不去干扰医护人员的操作,就已经是最大的帮助了。
没过一会儿,郑云的母亲就被推进了手术室,而顾宴也拿着缴费凭证回来了。
都说医院的墙壁听过最多的祷告和祈求。
这一刻,陆玺燃觉得此话真的不假。
狭长幽静的走廊里,那亮着灯的“手术中”三个字足以让在外面焦急等待着亲人盯上几个小时。
郑云甚至没有坐下来,他就那么僵直着身体罚站。
他双手紧紧地攥在一起,目光死死地盯着“手术中”的牌子。
其实陆玺燃很想劝他放松一点,这样时间久了身体会受不住的。
可最终陆玺燃还是没有开口,她知道在生死面前,所有的语言都苍白无力,真正能让郑云放松的,唯有看见被安全推出来的母亲。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在场的每一个都可以说是大忙人,但此刻他们都选择陪着郑云。
的确,在现实之中,他们不得不有许多考量,因为肩上承担着不一样的责任。
可在这些考量之外,他们也希望能够尽可能多地做一些遵从于内心情感的事情。
更何况,他们也不是在这里傻站着。
相比于郑云而言,他们有一份旁观者的清醒和冷静。
顾宴已经联系过人,确定如果手术成功,病人被推出来大概率还是昏迷状态,昏迷状态的病人需要专业照顾,因此顾宴找好了护工,并确认对方大概半个小时后就可以抵达医院。
算一算,和医生说的预计完成手术时间差不多。
陆玺燃和陈牧歌则是考虑到郑云现在的状态,一会儿郑母被推出来,郑云肯定还要在旁陪伴,因此他们买了折叠床以及日常的必需用品,还有简单的餐食。
医院有微波炉,即便时间上有拖延,也只需要热一下就好。
直到“手术中”的灯牌暗了下来,所有人的心也提到了嗓子。
在他们的预想中,郑母一定会被安全地推出来。
可看到先出来的是医生。郑云第一个站不住。
好在医生开口说的是:“你妈妈正在进行术后体征检查,手术进行的还算顺利,但想要根治,必须进行肺移植,不然复发的概率非常大。”
听到母亲没事,郑云立马长舒了一口气。
可在听到医生后面的话时,郑云又攥紧了手指,鼓起勇气问道:“肺移植手术大概需要多少钱?”
“在有合适肺源的情况下,至少要准备六十万左右。”医生回答道。
郑云背靠着墙壁缓缓蹲了下来,可仅仅是片刻之后,他又抬眸望向陈牧歌:“导演,我……”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郑云会开口借钱,或者想要预支演出费用的时候,郑云却带着哭腔说道:“导演,我们回去拍戏吧。”
陆玺燃明白,这是郑云想要快一点挣钱。对于他而言,钱此刻就代表着母亲的生命。
可一向以工作为重的陈牧歌却没有立即答应:“先看看你母亲吧,今天陪陪她,明天再给你放一天的假,后天整理好心情,认真拍戏。”
顾宴更是拍了拍郑云的肩膀:“钱的问题交给我,别操心。”
郑云看着顾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跟顾宴本是互不相识,但从陈牧歌的言行可以看得出来,顾宴才是背后真正的大老板。
刚才顾宴帮他给母亲交了手术费,现在又承诺会提供后续费用……
憋到最后,郑云神色诚恳而认真地给顾宴鞠了个躬:“谢谢老板,这钱就当我借的,大恩无以为报,我……我,我以后人归您了!”
此话一出,不仅仅是顾宴,就连陆玺燃都是一惊。
合着给她婚姻造成危机的不是女人,而是男人?
看着郑云,陆玺燃在思考以后跟他姐妹相称的场景。
仔细想想,似乎也还好?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陈牧歌,他现在就是一个整个大后悔!
“早知道这钱我给了!郑云这是要跟你签卖身契的意思啊。”陈牧歌对于自己的作品还是很有信心的,“这部戏上映,这小子必火!顾宴,你命是真的好。”
明白过来的顾宴拍了拍郑云的肩膀:“先别想那么多,以后就算要签约,也按照正常合同来。法治社会,哪儿有什么卖身契。”
随着郑云的母亲被安全推出来,众人也不在医院停留,而是将相处的空间留给他与母亲。
从医院走出来的时候,陆玺燃的心情很沉重。
原因无他,陆玺燃想到了自己的母亲。
据说陆安死之前也是被送到了这家医院,可她却并没有见到陆安最后一面,而是直接得到了陆安已经死亡的消息。
似乎是为了验证什么,刚跟陈牧歌道别的陆玺燃突然快速往回跑。
顾宴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跟了上去。
陆玺燃冲到导诊台:“我要看我母亲当年死亡的病例。”
紧接着,她又准确地报出了陆安的姓名身份证号以及死亡的年、月、日。
护士甚至没来得及做记录,便公式化地回答道:“这需要走一个查询流程,因为病例也属于个人隐私。不是不能查询,而是需要提供自己与病人之间的关系证明,比如户口本。”
可惜,沈楚瑞根本不可能把户口本交给陆玺燃。
陆玺燃转而问了另外一个问题:“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一个叫叶欣怡的护士?”
说话间,陆玺燃还把这三个字打到了手机上给导诊台的护士看。
对方点了点头:“之前是有。”
就在陆玺燃还想再问些什么的时候,旁边走过来一个年纪比较大的护士,指着陆玺燃就说道:“怎么又是你?”
显然,这已经不是陆玺燃第一次出现在这里了。
“都已经跟你说过了,没有户口本我们不可能把病历给你!出了问题谁来负责?而且叶护士已经退休了。”老护士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陆玺燃神色失望地往外走。
顾宴跟上她小声问道:“没办法查到电子病历吗?”
陆玺燃摇了摇头,她当然尝试过,可母亲的电子病历已经被删除了。
顾宴转而问道:“你要找那位名叫叶欣怡的护士做什么?”
陆玺燃低沉着声音,回忆道。
“当初是她跟沈楚瑞一起告诉我母亲车祸重伤,医治无效死亡的消息。”
“我没有见到母亲最后一面,所以我想问一问她当时的状况。”
“可沈楚瑞不愿意提,那位名叫叶欣怡的护士说得也不是很清楚。今天看着郑云,我联想到过去所以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