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陆玺燃也没彻底忘记这个短暂相处的便宜弟弟。
她转过头对着楚墨淮说道:“如果你真的想走出属于自己的人生之路,那我就劝你在没有资本的时候,不要去嫌弃这个嫌弃那个,先想办法挣钱,然后再找一找究竟什么方向是你最擅长的,继续深耕。”
如果说楚墨淮有一个走上云端的幻想,那么陆玺燃就是曾经真正站在云端上的人,她跟楚墨淮的相通点是二人都跌落现实的泥泞之中。
只是陆玺燃已经一步一步摆脱泥泞走出来了。
同样的,楚墨淮正处于十八九岁的年纪,属于他的人生之路才刚刚开始。
之前的那些话,楚墨淮还会想着如何回怼,可看着面前陆玺燃真诚的样子,他憋了半天,既说不出感谢的话,也做不到反驳什么。
最终,他拖着巨大的行李箱走出了顾家的门。
把这一家三口送走之后,顾宅里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就连保姆阿姨都觉得放松了很多。
按照顾宴的意思,他本想带着陆玺燃回到他们单独的居所,可陆玺燃却说眼下姜琅戏瘾正大,还是住这里比较方便,偶尔还可以一起对对剧本。
顾宴幽怨地看向自己母亲的卧室,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爱情路上最大的绊脚石,居然是亲妈!
这次陆玺燃选择的剧本跟儿童拐卖有关,故事主要讲的是,小女孩被拐卖后凭借警方的救助以及自己的机智逃脱,所有的人都以为这次的事件会截止于此,可小女孩的人生和她的家庭却因此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小女孩的父亲因为担心和焦急,从外地往回赶的时候,出了车祸意外死亡。
而女孩的母亲,则要面对别有用心亲戚的指责。
“你妈这个废物,连个孩子都看不住,害得你被拐卖。”
“怎么不拐别人家的的孩子,就拐你家孩子?还不是你没看好!”
“怎么你家孩子那么容易就被拐走了?还不是你没有教育好!”
“怎么连个孩子都自己抢不回来?还不是你太没用!”
……
女孩一遍又一遍地为母亲辩驳,强调着人贩子不是骗走她,而是行骗不成后掳走她的,一遍又一遍说明错的人不是母亲,而是那些触犯法律,让骨肉分离的畜牲。
可没有人会听一个小孩的话,更何况这点道理那些人早就知道,他们只是在故意刺激母亲,为了达到自己抢夺遗产的目的。
先是险些失女,后是丧夫,本就已经处于崩溃边缘的母亲在周围人不断的责难中开始怀疑自己,最终选择了纵身一跃,结束自己的性命。
“胜利者”在瓜分“成功”的果实,无人在意留下的孩童要如何度过这无父无母漫长的人生。
故事的内核是苦涩的,可在剧情开篇却用平常轻松的镜头进行着日常描述。
是啊,这个世界上的人那么多,每天发生的喜剧和悲剧更是不少。时间不会停止,每个人都要被秒针、分针、时针推动着往前走。
女孩会长大,在社会的资助和自己的努力下,她过着不算好,但也不算太坏的日子,那些过去,她没有忘记,只是因不能沉湎于伤痛而忘了迈开脚步。
可惜,树欲静而风不止,过去的阴影随着犯人被释放而再次攀扯上来。
好在,女孩遇见了生命中的太阳,一个有些憨,有些直,但永远真诚,永远善良的大男孩。
阴霾,新生。
陆玺燃喜欢这个故事,因为故事的每个人都在编剧笔下长出了血肉。
姜琅在戏里饰演的是男孩的母亲,一位养尊处优的太太,性格和男孩十分相像,母子俩每次出现,连带着气氛都会轻松愉悦起来。
所以,才说是太阳一般的存在。
姜琅的戏份虽然不算多,但她也跟陆玺燃一起看完了整个剧本,知道整个故事。
这段时间,姜琅完全沉浸在拍摄里,即便没有她的戏份,她也会跟着陆玺燃一起去片场,看其他人表演,然后不断揣摩。
姜琅是那种做事很认真的人,起初的时候陆玺燃还担心她不适应这份辛苦,毕竟这钱对于她而言可有可无,但姜琅却说,不管钱多钱少,她既然拿了这份薪水,就要拿出能看得上眼的表演。
当然,顾宴也不是会坐以待毙的人。
他主动出击,每天抽出时间去接陆玺燃和自己母亲上下班。
即便夜戏拍到很晚,顾宴也会坐在车里一边处理公务,一边等着。
别说,还真让顾宴等到了一些情况。
这天晚上,因为一个配角新人一直进入不了状态,陆玺燃也被连带着不得不加班。
老人家的睡眠很重要,陆玺燃好说歹说让顾宴把姜琅送回了家。
可顾宴前脚走,后脚张承安就粘了上来。
张承安当然不可能看上这种小制作,他在旁边的一个大剧组,演的是男一号。
之前陆玺燃就知道,只是懒得打招呼。
她也一直以为双方可以保持互不打扰的默契。
事实证明,全都是她想多了。
“跟这种新人合作很麻烦吧?”
“什么都要教,说多了她还紧张,一紧张更是演不好。”
“三个小时能拍完的戏,因为新人的存在,甚至会拖到六个小时。”
张承安在旁边毫无顾忌的吐槽,眼神却直勾勾地望着陆玺燃。
陆玺燃本来不想理会,可又怕这货再乱说话,影响到演员状态,让本就尴尬的新人更不知道该如何发挥。
无奈之下,只能把张承安拉到一边。
陆玺燃:“张承安,你到底想干嘛?”
张承安笑着指了指不远处正在挨训的新人:“你知道为什么没有人反驳吗?就连她自己也是一样,只能乖乖听着。”
随后,还不等陆玺燃说话,张承安就接着讲道:“因为我说的都是事实,她没有办法反驳。周围的人也因为无故被拉长工作时间,憋了一肚子气,大家心里都是这么想的,只是我说出来了而已。”
陆玺燃:“每个人都有新人时期,谁都希望自己新人时期能被善待,能遇到稍微宽容一点的人。更何况,事情已经这样了,就像你说的,指责越多,她会越紧张。在这种时候,有能力的,就帮忙解决问题,没有能力,至少也不应该让问题恶化。”
张承安痞笑着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样子。
“行了!行了!”
“我不是来辩论的,说这些也不是为了关心新人。”
“我只是想告诉你,每个人都有自己该待的位置。”
“跟不合适的人合作,只能六个小时干三个小时的活,但如果跟合适的人合作,就能三个小时干六个小时的活。”
张承安做事目的性极强,他今天瞅准了时机来找陆玺燃,肯定不是为了说废话。
陆玺燃也不傻,她自然明白张承安的意思,她笑着开口问道。
“这么说来,你是那个合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