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陈牧歌说的没错。
他刚从陆玺燃的休息室出来，就听到工作人员说郑云在火急火燎地找他。
陈牧歌倒也不着急，就坐在原地等着。
果然，没过一会儿郑云就跑了过来，
“导演，对不起。”
郑云冲陈牧歌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陈牧歌没有像往常那样亲切地招呼郑云坐下，反而是开口问道。
“你是在为自己道歉，还是在替小郭道歉？”
郑云面色一囧，陈牧歌脸上流露出失望的神情。
就在陈牧歌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郑云突然开口说道。
“我是在为我自己道歉。”
陈牧歌又坐了下来。
“为了你自己？你做错了什么需要道歉呢？”
表面上看，这句话似乎是在袒护郑云，但实际上是陈牧歌在测试郑云是否真正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好在，这一回郑云没有让陈牧歌失望。
“我错在识人不清，心软犹豫。”
陈牧歌指了指旁边的凳子，示意郑云坐下说。
郑云的眼睛有些红肿，显然是刚哭过。
“陈导，你知道的。我学历不高。虽然是武生出身，但现在还有多少人看戏呢？说白了我也就是个臭打工的，还是在效益不好的地方。”
“小郭比我年长几岁，又是我在这个城市认识的唯一一个老乡。我信任他，也养成了对他的依赖。”
“当然，我知道，正是这一点造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郑云的脸上满是懊悔与无奈。
不同于郑云的感性，陈牧歌依旧冷静。
“你跟小郭认识这么久，小郭应该也知道你母亲的病情吧？”
郑云点了点头：“这是自然。”
陈牧歌紧接着问道：“那小郭给你借过钱吗？不管是为了帮助你凑你母亲的医疗费，还是接济你平时的生活？”
郑云摇了摇头：“小郭家的条件也不是很好，他自己过的也捉襟见肘……”
正在这时，听了他们对话的陆玺燃也走了过来。
“这个世界上并非只有大几千，大几万的给，才叫接济。”
“知道对方生活艰难，请对方吃个十几块钱的盒饭，甚至是想着法的帮对方省一些钱也算接济。”
郑云低着头没有吭声，小郭跟他认识的时间也不算短了。
小郭就像一个大哥哥一样，时不时地关心他，问他吃的怎么样，住的怎么样，有没有被人欺负？
可记忆中，小郭从来没有主动掏过钱。
主要是因为以往他们聚在一起，吃的也大多是人均十几块的路边小摊，因此他也没有太过纠结这些。
唯一一次吃的稍微好一点，还是因为自己被剧组录取，小郭说要庆祝一下，这才找了一个像样的馆子，只是毕竟庆祝的是自己的好事，也没有让小郭掏钱的理由。
如今突然听到陆玺燃这么说，郑云自然明白陆玺燃是什么意思。
郑云低头苦笑一声。
原来，蠢的只有自己一个，小郭从头至尾都算得很清楚。
他把小郭当做哥哥，可在小郭的心中，他又是什么呢？
是一个情感投资品吗？
“一个人有钱不代表他就该把钱都给你，帮助你。”
“善良是美德，不是义务，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天生就应该有的善良。”
“更何况，表达善良的方式有很多种，这个世界需要帮助的人也有很多，没有人规定必须要帮你。”
陆玺燃这话说得无比直白。
“不能因为顾宴有钱，就把他的善举当做应该，也不能因为小郭贫穷，就给他的恶行找理由。”
同样的钱，顾宴去捐了也是一种善举，不一定非要帮郑云。
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欣赏郑云，看好郑云，可眼下却出了这样的事情……
“小郭不能留了。”
这句话不是陈牧歌说出来的，也不是陆玺燃说出来的，而是郑云自己讲出来的。
说完这句话，郑云站起身，他没有看任何一个人，径直走了出去。
陆玺燃和陈牧歌对视一眼，双双跟上。
郑云并没有选择私下跟小郭交流，而是像当初小郭质问陆玺燃一样，在大庭广众下对他问道。
“你为什么要污蔑他人？”
“1：9分的合同在我手里，这不是污蔑！这是事实！”
“可那合同是我主动要求的！经过你语义不明的表达却让大家觉得像是燃燃姐和顾哥在欺负我，这就是污蔑！”
此刻，郑云寸步不让。
还不等小郭开口，他又接着说道。
“而且你把事情闹那么大，既挑拨了我和燃燃姐的关系，也彻底毁了我加入星曜娱乐的可能性，顺便还帮我得罪了导演。”
“一石三鸟！是不是你觉得这样一来，我就更好被你掌控？以后能够把所有挣的钱都交给你？”
郑云是没有读过多少书，但他看过的戏却不少。
人心险恶，他不是不愿意懂，而是不想去这样揣测身边人。
“嚯，这助理野心够大呢！”
“是啊，我也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一层。”
“我本来以为他是帮郑云出气的，现在看……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儿。”
“这助理心里藏的小九九可真不少——”
眼瞅着周围人议论纷纷，小郭也急了。
“我什么时候让你把挣的钱全部都交给我了？我说了！我只要70%！你宁愿给他们90%都不愿意给我70%？你根本就没有把我当做兄弟！”
这话一出，陆玺燃不禁冷笑。
看得出来，小郭是真急了，不然也不会口不择言到这个程度。
话音落下，小郭也反应过来。
周围人更是惊讶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助理疯了吧，要主演70%的收入？”
“是啊，他何德何能？什么样的兄弟情这么值钱？我也想做郑云的兄弟！”
“本来还以为他在伸张正义，这么看来是包藏祸心啊。”
“星曜娱乐什么体量背景，他什么体量背景？这二者居然能放在一起比？简直离谱！”
被众人围在中间的小郭，此刻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