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陆玺燃跟着顾宴一起去找了楚墨淮。
也是这次见面让陆玺燃明白了，为什么顾宴一直称呼楚墨淮为男孩。
虽然已经是上大学的年纪，但楚墨淮长了一张娃娃脸，看上去甚至像个初中生。
“我确定，他已经十八岁了。”似乎是知道陆玺燃在想什么，顾宴在旁边说道。
“聊聊吧。”陆玺燃走上前去，大方地说道。
楚墨淮看到陆玺燃的时候先是一愣，但当他的目光移向顾宴，又是一副十分了然的神情。
“哥哥，你果然来找我了。”楚墨淮笑容温和，怎么看都是一副毫无攻击力的样子。
这一声“哥哥”明显把顾宴恶心到了，他呵呵一声，硬是没搭话。
楚墨淮也不觉得尴尬，而是笑着望向陆玺燃：“那你应该就是嫂子吧？顾宴哥的老婆我应该叫嫂子，峥铭哥的爱人我也应该叫嫂子，所以叫嫂子总归是没有错的。”
“看不出来，小东西还挺记仇。”顾宴乐了，当场就有点想打人，但还是按捺下脾气，往旁边的餐厅走去。
毕竟是孩子，顾宴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给他留点脸面。
楚墨淮甚至不需要陆玺燃开口，就十分自觉地跟上。
直到进了包间，楚墨淮才收敛所有的笑意。
“怎么？还是个表演型人格？”顾宴挑眉问道，“在校门口，当着你同学的面不是笑得挺好看吗？私下面对我的时候，就懒得笑了？”
“因为我知道，你不太喜欢我笑。”楚墨淮丝毫不让，专挑痛处戳，“毕竟，爸爸喜欢我的笑容……你不喜欢爸爸喜欢我。”
“绕口令这种东西，等闲了再说着玩吧。”陆玺燃打断楚墨淮的话，开门见山道，“顾峥铭许诺了你什么？”
“峥铭哥没有许诺我什么。”楚墨淮身子往后靠了靠，悠然地坐在椅子上。
“这倒是和我想得差不多。”陆玺燃点了点头，“他大概率是给你指了条路，然后又给你讲了他走过的路，让你产生了一些……不该有的念想。”
“存在即合理，谁又有资格去评判该不该有呢？”楚墨淮意有所指，“路是我要走的，走出来什么结果，都是我的命数。”
“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顾宴点了点头，开始点菜。
陆玺燃也不再言语，就像是一场正常的聚餐一样，转而开始研究这里什么东西比较好吃，甚至还询问了楚墨淮的意见，毕竟学校附近的餐馆，应该是他比较熟悉。
楚墨淮原本准备了一大堆的话，现在都被堵住了。
顾峥铭早就提醒过他，顾宴有可能去找他，他也有过心理准备，想过各种针锋相对的场面。
可是……这就结束了？
仅仅是这样吗？
楚墨淮努力让自己沉住气，一直没有吭声。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直到最后吃完饭，顾宴和陆玺燃都没有再就这个问题，多说一个字。
“你们……想干嘛？”楚墨淮终于还是没忍住，“总归不至于是专门跑一趟来请我吃饭的吧？”
“当然不是。”陆玺燃耸了耸肩，“出于年长者对年少者的照顾，我们确认一次，出于真君子对真小人的体面，我们确认一次。有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从头至尾你都没有要悔过的意思，那我们也只能接下这个战书了。”
“对了，记住你说的。”顾宴看着楚墨淮的眼睛提醒，“路是你要走的，走出来什么结果，都是你的命数。”
“我不后悔。”楚墨淮站起来，定定地看着顾宴。
顾宴轻轻一笑，“巧了，比命硬，没人能赢我。”
说完，陆玺燃和顾宴就离开了包间，只留下楚墨淮一个人在原地发呆。
站在饭店门口，顾宴抬头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天空，笑着说道：“我有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
“去做吧，我支持你。”陆玺燃甚至没有问顾宴这个不太成熟的想法是什么。
以她对顾宴的了解，这大概率是顾宴在憋着什么坏。
果不其然，紧接着顾宴就说道：“我准备去跟我伟大的父亲住一段时间，回味一下父子情深。”
陆玺燃点了点头：“行，我会在家里照顾好妈妈的。”
“如果他不是我父亲，我只把这一切当做一件公事处理，我是不怕的。”顾宴长出一口气，继续说道，“之前那些纠结，是因为我还念着点父子情，可我实在不能接受一个瞎子爸爸，也不能接受一个傻子爸爸。”
“当局者迷，他只是被蒙蔽了。”陆玺燃客观分析，“他出生就是富二代，没接受过什么挫折，这也算正常。”
“他富二代怎么了？我还是富三代呢！”顾宴抻了抻裤腿，蹲在马路边，“他没接受过挫折，就可劲儿给我添挫折？我可真是谢谢他了！”
眼瞅着顾宴又恢复了之前那副混不吝的样子，陆玺燃反而放心了很多。
众所周知，这种状态下的顾宴是无敌的。
“行，你先去忙吧，准备准备剧本，试试戏。”顾宴回头看了一眼餐厅大门，“我等着我那便宜弟弟跟顾峥铭那个缺德玩意商讨完对策，然后帮他拎着书包回家喽。”
陆玺燃设想了一下那个画面。
兄友弟恭，非常不错。
可她随后又反应过来：“但楚墨淮没背包吧？”
“我也就说说，难不成我还真给他拎包？瞧把他脸大的！”顾宴充分展示了什么叫做嘴上功夫。
陆玺燃默然，钻进车门，一溜烟走了。
顾宴看着媳妇的车尾灯，笑得十分慈祥。
跟媳妇打配合的感觉，真不错。
果然，过日子，就是得找个势均力敌的女人。
“你——你怎么还在这儿？”
楚墨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顾宴笑得跟个大尾巴狼似的，缓缓起身。
“我当然是在这里等我的宝贝弟弟啦。”
楚墨淮后退两步，表情惊恐。
如果有的选，他宁愿要刚才那个咄咄逼人，一脸不忿的顾宴，至少那个看起来精神正常。
至于眼前这个……众所周知，精神病人干啥都有免责条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