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心等了半天也无人敢答,她有些不悦,冷声道:“母亲的牙掉了这么多颗,难道就没人知道何故么?母亲身份尊贵无比,岂能如此怠慢,伤的这么重怎么也不请郎中医治?”
她一指安大岩身后的阿田,问道:“阿田,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阿田听小姐指名一唤,心里不由得忽悠一下。
他战战兢兢的抬头望向慈心,想象中冰冷的双眸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双柔光美眸,正带着淡淡的笑意盯着他看。
“你敢!小兔崽子你若敢说我就扒了你的皮!”夫人刚要上前去抓他的衣领,安大岩不动声色的清咳一声,夫人顿如惊弓之鸟般缩了回去。
阿田眼神迅速地扫过安大岩和夫人,面露尴尬道:“回小姐,夫人的牙是被老爷一巴掌打掉的,老爷有令,此生此世夫人都不许将掉落的几颗牙镶补,以此谨记所犯下的罪责。”
“犯了什么错?”
“你别说了,闭上嘴吧。”秦氏赶忙呵斥。
“在背后说小姐的坏话,老爷气急难忍就责罚了夫人。”
阿田豁出去了,一口气说完觉得舒坦了很多。
慈心眼中的讶异之色难掩,安大岩竟然打掉夫人的牙,难道……真是替她出气来了?
心里虽然疑问重重,面上却并未过多显露,她向夫人投去鄙视一瞥,冷冷道:“我要去祠堂看看,不想被毫不相干的人打扰,麻烦替我守在祠堂门口,若有擅自闯入者,按国公府规矩直接办了即可。”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等皆脸色大变,就连安大岩也惊得猛然抬头望向闺女。
按国公府规矩办……慈心的口吻俨然是以国公府主人自居,难不成她和国公已经……
如果真是如此,慈心早已今非昔比,得罪她可就是得罪了国公,怠慢不得。
夫人一听心中的愤恨愈加浓烈,慈心淡然镇静的模样在她眼中犹如一根坚硬的刺。
一想到她跟国公在一起,更是悔恨难当,她竟然亲手成全了二人,那日可是她跟那小厮背地里算计好,骗慈心入国公府的。
“你在国公府什么样子我不管,可是在我安府,我就是这里的主人,我不允许的事情,任何人也不准去做,慈心,你听懂了吗?今天我就清清楚楚的告诉你,我们安家庄严肃穆的祠堂,不是你这种残花败柳可以去的,想去祠堂你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既然你想死,本公子成全你好了。”杨禄低沉的声音忽然自众人身后响起,霎时间四下皆惊。
在场的所有人在见到杨禄的那一刻,齐刷刷的跪了下去,就连秦氏也腿软,心甘情愿的也跟着跪了。
杨禄脸上冷若冰霜,周身散发出生人勿近的危险气息。
人群中独站的慈心难掩惊喜,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自察的熟悉感,问道:“你怎么来了?皇上不是召你入宫议事去了吗?”
杨禄没有回答,如墨双眸无所顾忌地上下打量着慈心,向来锐利的目光在这一刻却饱含了千丝万缕的柔情。
“有人刁难你?”
“什么?”
“这妇人对你言语羞辱?”
“算是吧。”慈心明白了他所指何事,忍不住冷笑。
周围的众人却跪在那里大气也不敢喘。
慈心此刻的莺声细语,与方才清冷的模样大相径庭,杨禄语气中带着宠溺之意,呵护关心不言而喻。
就连一旁的安大岩也暗自惊叹,怎么慈心竟然和杨公子熟络成这个地步?
慈心站到祠堂门口的时候,秦氏躲到了安大岩的身后,杨禄的突然出现令她意识到,如果再口无遮拦的咒骂慈心,等着她的可就不再是打掉几颗牙这么简单了。
万一慈心一开口,安大岩便休妻另娶……她不禁打了个激灵。
杨禄令一干家丁婢女散去,只留下安大岩和夫人陪同着。
对这座阴森森的祠堂,杨禄没什么好印象。
虽然不知道慈心为什么一回家就来这,但他却没有阻拦。
他已经做好准备,时刻盯着慈心,生怕她再想不开,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
“进去吧,门别关,我在这看着你。”杨禄低声嘱咐道,虽然话语间没有太多的情绪。
慈心难得温顺地点点头,心情有些紧张,一脚踏入了祠堂,紧接着另一只脚也迈了进去。
好好的一个清白姑娘,回来却落得如此难堪……
铺天盖地的压抑感与突如其来的窒息感,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扭过头,朝杨禄冷冷一笑。
慈心将祠堂的每一个角落都认真的看过,拜了拜,又对着列为祖宗磕了头。
她站在祠堂中间,对着整齐摆开的牌位闭上了眼睛。
如果这些是她的祖先,那么能不能给她一点小小的帮助和保佑,让她能从国公府全身而退?
心中不断暗自祈祷,期望能有奇迹发生,然而等了很久,四周静静的没有一丝声响,空气中只有木头檀香的味道,一切如常。
她失落地睁开双眼,有些发呆的望着面前的牌位,不知如何是好,难不成就这样一辈子困在国公府?
一想到待会还要回去,说不定更多的折磨在等着她,她就浑身颤抖,格外的绝望。
噩梦,犹如一柄利剑在她心上划出无数道伤口,不断的流淌着鲜血却无法愈合。
她多日来的淡然从容,无争无害的笑意都在竭力隐藏着心中的惊惧,到底该如何是好。
想到死,她有些犹豫了,一死了之,真的就会结束吗?
半天的时光,很快就过去,慈心并没有表露出任何留恋,她头也不回地向外走,扔给杨禄一句话:“走吧,该回国公府了。”
杨禄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慈心回府的时候,府中气氛不同寻常。
下人神色惊慌,各个都如惊弓之鸟一般,杨禄不解,叫了个小厮问了一句,小厮便道:“杨国公跟姑娘欢好之际,忽然晕了过去。”
“如何晕倒的?”
杨禄一听急了,赶忙大步冲向了杨国公的厢房。
小厮在他身后喊:“新来了个姑娘,性子比较烈,老爷比较兴奋一下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