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冷哼一声狠狠地踢了猪笼一脚,万羽芊来不及抓稳,再次被滚动的猪笼带入水中.
水浑浊冰冷,猪笼几乎完全没入水中,初春冰雪消融刺骨的痛,袭遍了身体每一个角落。
求生的欲望使得她努力的向上抬起头露出口鼻,拼命的呼吸着.
耳朵不断轰鸣,听不清周遭纷杂的声音,万羽芊精疲力尽,不顾一切的大喊着救命。
混乱中,她记起这本古早的言情小说开头,开篇楔子便是男二情场失意的一幕.
好家伙,如果不出意外,他应该会出现在这里,万羽芊咬紧牙关,努力地回忆剧情。
小说虽然老套,但是文笔很好,她开头只看了一遍,印象却十分深刻。
寥寥数字,就把男二的落寞寂寥描写得淋漓尽致。
可惜了,要是没出这档事,万羽芊应该还在沙发上追书。
入夜,虽然时值初春,依旧显出几分寒冷,陆清凌手里拎着一坛十八年的陈年老酒,步履不稳走在寂静的大街上。
今日皇帝纳新妃冲喜,普天同庆,好不热闹。
皇城长街之上喜庆温馨的红灯笼挂满了家家户户门前,映红了长长的路。
城中的一座宏伟府邸中,五十多岁的大总管急得团团转。
他不住的跺脚,疾呼道:“坏了,坏了,这孩子他……他定是去了皇宫,这是要出大事啊,完了完了,还不快去找!”
一众下人皆吓得面若死灰,一时间整个府邸乱做一团。
这……这可是满门抄斩的死罪……
陆清凌满身酒气,醉意上头他顿了顿脚步,再轻叹一声漫无目的地沿着护城河向前走去。
河对岸瑰丽无比的皇宫中,鼓乐齐鸣,正上演这一出纳妃大戏。
朝堂之上,太监刺耳的嗓音犹在耳边:奉天承运,皇帝召曰,纪氏明珠,出身江南纪氏一族,自十二岁蒙太后洪恩得诏入宫中,封荣肃女官,伴太后左右五年有余,才德兼备,美德淑娴……
陆清凌闭上了眼睛,脑海里那纤弱的身影,对着自己一笑,那浅浅的笑意模糊不清,却始终萦绕,挥之不去。
他手无力一松,酒坛落在脚边,滚出很远。
初春夜飘雪,洁白的雪花浅浅的落了石板路上,陆清凌仅着单薄白色常服,酒意正浓却也不觉得冷。
他走到拐角处一个石墩边侧身坐下,拳紧紧攥起,半晌才缓缓抬起头。
眸色清冷淡漠,薄唇紧抿,他飞身跃上一旁的马匹,策马疾驰而去。
城门守卫惊觉小王爷出城,不仅不敢阻拦盘问,更是在身后跪了一溜……
能记起的内容大致就这些,万羽芊要是知道这书要命,早就背得滚瓜烂熟了,一个字儿都不会错过,可惜没有后悔药,说什么都多余了。
眼下,猪笼渐渐向下沉去,万羽芊整个人也随之完全没入水中,只留下一串气泡。
四周围观的人见此情景,没有一人上前相救,众人反而高声呼和,议论纷纷。
“太好了,对待这样的小贱人绝对不能手软,夫人着实英明果断,身为主内的夫人,很不一般呐。”
“真不要脸了,未出阁的黄花闺女公然勾搭男人,死了活该。”
“哎,那姑娘是谁啊?她犯了什么错?”
“你不知道?
“知府家的二小姐娇滢,背着夫人半夜勾搭汉子,听说那汉子都进了闺房正行苟且之事,被下人当场撞到,你说羞不羞?按照知府家规浸猪笼,这不,刚扔到水里。”
围观的人不怀好意的一笑,“还不知道怎么处置呢,你来的正好,有好戏看了。”
“有问题不去官府断案,却擅用私刑,夫人,这是唱的哪出啊?”
清冷的声音忽然传来,一个白影闪至河边,一把将猪笼拉了起来。
他猛击一掌,猪笼应声碎裂,万羽芊手脚并用爬了出来,浑身无力地趴在河边,大声呕吐着。
她用力抬头看了一眼书中的男二,下意识眯起了眼睛。
书中说他面若冠玉,温文尔雅,薄凉疏离不与人接近。
的确没乱写,人就站在那里,一副全世界都欠他钱的模样。
救命的人来了。
不过这人也不是什么好人,眼下能混过去留条命就好,千万不要跟他扯上什么关系。
书中原身可是被他耍得团团转,最后倒了大霉惨死的。
夫人一见有人阻拦顿时急了,一边招呼打手扑上去。
一边嚷嚷道:“这可不是滥用私刑,知府大人亲手下的命令要求处死这丫头,我们也是奉命行事,你又是何人,敢来阻止?”
众人如疯狗般一拥而上,陆清凌一袭白衣翩然却不染尘。
他不慌不忙挡在万羽芊身前道:“慢着,知府断案何故溺人于河边,不升堂不断案,一句话就要人性命?”
妇人一间急了,举着狼牙棒道:“我看你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这丫头差点害死我们全家,今天她不死,死的就是我们知府全家数十口人。”
“你可知她身有婚约却故意与人私奔,让知府背着戳着脊梁骨咒骂,你可知他不管不顾婚约得罪了什么人?你可知那人此刻大怒,动根手指我们全家人头落地?”
“婚配何人?”
“何人,她婚配的是宰相赵相权的的儿子,赵钤。”
陆清凌挑眉,扭头看了一眼脚边狂呕的万羽芊,对妇人说:“她是何人?”
“她是我们家真的大小姐。”没等妇人开口,一旁的仆从抢着说道。
“你们认错人了,我……我才不是你们家大小姐,你们看看我,看看我,认错人了!”
万羽芊挣扎着坐起身子,用力将脸上的发丝拨到一边,露出一张娇艳无比的脸,努力的在证实自己的话。
赵钤是书中的男三,平日里飞扬跋扈,目中无人,是当今宰相的独生子,呼风唤雨十分了得。
书中情节十分戏剧化,赵钤对李娇滢一见钟情,第二日就下了聘礼,非要娶亲。
偏偏这李娇滢心中另有所爱,她打心眼里就不同意这门婚事,不仅当面拒绝了媒人,还令人将聘礼扔到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