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侍卫就将那婆子的尸体拖了下去，清理了地面的血迹，王府重新恢复了平静。
万羽芊拉着陆清凌的手到了没人的地方，问道；“那婆子是不是有问题？”
“是祁云的奸细，在王府两年了。”
“你借着这次有谣言的机会，杀了她。”
“没错，如果没有任何原因忽然对她下手，祁云就会发现我有所察觉，而眼下端玉动手，就算祁云知道，也无可奈何。”
“端玉这几天魂不守舍的，她怎么会知道谣言？”
“我故意派人放出去的。”
“王爷做事还真有一套。”万羽芊脑子里都是婆子血肉模糊的样子，忍不住问道：“那婆子的干儿子怎么办？不会也是奸细。”
“不是，已经叫人安顿好他了，跟他没关系。”
夜里，王府上下寂静一片，万羽芊看着窗外的星星，一点睡意也没有。
她一扭头，就看见陆清凌睁着眼睛在看他，顿时吓得一抖：“你这是干嘛？大半夜不睡觉，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陆清凌轻哼，捏了万羽芊一把道：“你不也没睡？想什么呢？”
“睡不着啊，想念我美滋滋的小日子，虽然每天上课很累，但是可以刷剧可以听音乐还可以看帅哥，想去哪去哪，到哪都安全，不用提防乱七八糟的事情。”
陆清凌一下子就懂了，她是在怀念过去，可是眼下什么都可能发生，唯独回到过去不可能。
他叹了一口气，将万羽芊紧紧搂在怀里道：“别多想了，事到如今只能往前看，怀念再多也没用，咱们之前不是讨论过这个问题吗？”
“是讨论过，可是还有点不死心，你知道我，我发现大概看得多就麻木了，我发现看着那婆子死在血中，竟然有点无动于衷，也没觉得有多害怕。”
“入乡随俗，这里就是这样子，尔虞我诈，皇权争斗，你就把它当成一个游戏副本就好了。”
“说的容易啊，王爷，哎。”
万羽芊翻了个身，跟陆清凌面对面地躺着，她笑着说道：“我还是很幸运的了，能遇到你，当初我自己孤身一人的时候，还真是绝望的要命。”
“车到山前必有路，别怕有我在。”
“我有你，但是端玉怎么办？我有点担心她。”
“你不是一直不喜欢她吗？怎么还关心起她了？”陆清凌有点好奇。
“端玉这个人，其实不坏，就是有些公主病，她这个公主病可是纯粹的公主病，真公主，娇纵惯了也不稀奇，不过她心眼不坏，刀子嘴豆腐心，心急眼快，有什么事情藏不住的。”
“就因为这个改变对她的看法了？”
“她救了你很多次，每次都仗义执言，有什么说什么？”
“我不是说过不要信任何人吗？除了自己，谁都不要相信。”
“可我相信你啊。”
“也不要信我，你忘了书里写的我利用你害了你。”
“那是书里，事在人为。”说到这万羽芊忽然觉得毛骨悚然，背后冒出一股凉风。
“为什么这么说，说得我有点心理没底。”万羽芊觉得有些委屈，她转过头去不看陆清凌。
陆清凌笑着轻声道：“知道了，逗你呢，别生气。”
“端玉怎么办？你有没有想过，她不能在王府一辈子，关不住她。”
“那不然呢？赶她走？”
“端玉是喜欢彦裴的，如果能帮她找到彦裴，远走高飞，是最好的结局。”
“彦裴来历不明，不可深信，这个人不好说。”
万羽芊叹气：“知道了，我想帮端玉却帮不上忙，她也挺可怜的，自己的亲妈对她一点也不关心，亲弟弟更是没把她放在眼里，在我们这里，也没有个真心对她好的人，越看越可怜。”
“收起你泛滥的同情心，当心受伤。”
“嗯，顺其自然。”
万羽芊闭上眼睛，努力不让自己胡思乱想，睡了过去。
一大早的时候，王府外就有人砸门。
这一闹，把丁久寒折腾醒了，丁久寒赶忙穿上衣服去看发生了什么事。
没想到是大理寺的衙役前来，对着丁久寒拱手道：“请问王爷可在府中？”
“找王爷有何贵干？”
“我奉大理寺卿许环山许大人之命，前来请王爷去大理寺一趟。”
“王爷犯法了？”
丁久寒一听这话，立刻沉下脸来：“你们大理寺可真是嚣张，大早上没有任何令牌，直接过来就要带王爷走，你当这是什么地方。”
“管家误会了，是来请王爷过去，有要事商议。”
“什么要事？在这说不久行了。”
陆清凌的声音从门里传来，丁久寒赶紧让开了位置，施礼：“王爷你醒了。”
“不醒也得醒，大早上就在门外大喊大叫，是当本王耳朵聋吗？”
衙役一听这话，立刻垂下头道：“实在对不住王爷，小的也是奉命行事。”
“滚开。”
陆清凌不屑地骂道，随即上马直奔大理寺。
结果到了大理寺门口，远远地就看见大理寺门前围了好些人，里三层外三层，严严实实。
衙役紧跟在后，赶忙跳下马冲破人群，大声嚷嚷道：“都让一让，平南王来了。”
众人一听，立刻让出了一个空隙。
陆清凌看到人群中间跪着个女人，顿时就是一愣，心里一阵冷笑，还真是遇到了难缠的主儿。
那跪着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兰馨节那天，在楼上仍绣球的薛小姐，看着她跪在那里一脸哀泣无助的样子，陆清凌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是奔着她来的。
果不其然，众人一见他来，立刻自动散开。
陆清凌什么也没说，也没多看薛小姐一眼，直接大步进了大理寺。
随后那薛小姐也在衙役的护送下进了大理寺。
大理寺卿许环山迎了出来，皮笑肉不笑道：“大早上请王爷过来，多有叨扰，还望王爷恕罪。”
陆清凌环顾四周，看着矿场整洁的大堂问道：“大人是来审我的？”
“不敢不敢，下官怎敢如此造次，只不过今日大理寺门前来的那个姑娘，口口声声说当日兰馨节，王爷曾在街边阁楼下，接到了她的绣球。一女不嫁二夫，她无法再寻夫婿，让我为她做主，请来王爷……”
“什么叫让你为她做主，分明就是当堂质问来着，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大人直说就好，用不着拐弯抹角的，没用。”
陆清凌冷冷地看着许环山，他可是记得许环山和赵相权趁着他受伤严重，带了人去府上兴师问罪，想借机夺去兵权。
本来他打算留着他，过阵子再收拾，没想到他气焰嚣张，丝毫没把平南王放在眼里。
陆清凌转身就往外走，哪知许环山声音低沉，在他身后说道：“王爷，这是说不清楚，怕是一时半会走不了。”
陆清凌缓缓回头问道：“你什么意思，是想把本王扣留在这不成？本王一不留神就成了你大理寺的罪犯了？”
“下官不敢，只是那薛小姐也实在是委屈，这件事王爷您看，可有完全之计？”
“没有，你把薛小姐叫进来，问问她有什么要求。”
许环山没有纠缠，立刻摆手让人把薛小姐带了进来。
薛小姐进了大堂，面无惧色，一看就是大户人家，没有被这样威严的环境所吓倒。
“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子姓薛名澜如，今年一十九岁，自幼学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没人问你这个。”
“不瞒王爷，小女子此次前来是求个归宿的。”
“求归宿与本王有何干？你找错人了。”
“不，当日王爷在街头接到我抛下的绣球是实，那么多人看见了，王爷不会不承认吧？既然从古至今，接绣球扔绣球都是公认的选夫婿方式，参与者就是默认了对不对？既然王爷接到了，那我嫁定了。”
“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那日接绣球是为了救人，本王立刻就把绣球扔回去了。”
“话虽如此，但米已成粥是不争的事实，王爷莫要推脱，如果不愿意，只能请求大理寺为我做主。”
陆清凌看着薛澜如，无论如何都没法把那张温柔恬静的脸跟强买强卖联系在一起。
他冷笑道：“本王喜欢男人，对你不感兴趣，别想着嫁入王府，给不了你幸福的。”
许环山已经想了很多对策，各种说辞，可是没想到陆清凌一开口就说自己喜欢男的，实在令人没有想到。
许环山也不年轻了，他见识了很多事情，可是从来没有想过竟然还会有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自己喜欢男人。
但是这句话，他并不是觉得有多荒唐，甚至觉得有可能是真的。
毕竟当初万羽芊疯疯癫癫，可是一直在说陆清凌喜欢男人，究竟是真是假谁也不知道。
如今陆清凌对着薛澜如说自己喜欢男人，要么就是故意找借口推脱，要么就是说了实话。
薛澜如面色错愕，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陆清凌会说出这样的话，顿时愣在那里。
而在许环山看来，什么绣球不绣球的，分明就是薛澜如贪图富贵，想要加入平南王府，就算做不了正妃，那还可以做侧妃。
可是他是大理寺，既然有人告到了这里，就需要他出马解决。
“王爷你看，这事应该怎么办？”
“许大人觉得应该怎么办？你就怎么办。”
许环山没想到陆清凌是这种态度，不冷不热，完全没当一回事。
他也有点为难，不管从什么角度出发，都不能跟陆清凌闹得太僵，毕竟陆清凌大权在握，轻易得罪不得，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有他好受的。
本来上次那件事，他冲锋陷阵提出等不了，赵相权就带人硬闯王府，虽然这件事他没露面，但是在朝堂之上，说过的话，怕是早就传到了平南王的耳中。
“这天下是讲王法的地方，既然王爷接到了绣球，没有推脱的道理，如果大理寺也不能给我做主，那我只能去皇上面前告御状。”
“你去吧。”
陆清凌懒得再跟她说些什么，他拂袖转身就走。
没想到薛澜如反应极快，一把搂住他的大腿，说什么也不撒手。
一边楼一边道：“王爷就是走到天涯海角，臣妾也不会撒手，生是陆家的人，死是陆家的鬼。”
陆清凌迈不动步，气得低头道：“你是嫁不出去了吗？非要缠着我？本王什么也不能给你，三思，放手吧。”
“不，我把绣球抛给你的事情，全晋州都已经传遍了，如果王爷不娶我进门，到时候风言风语穿了个遍，我还怎么嫁人？请王爷为我多考虑，不要寒了我的心。”
陆清凌冷哼：“跟我有什么关系？”
“王爷如果无心接绣球，那就离得远远的，何必假惺惺作态，接了绣球还扔掉，对你来说这不算什么？可是对我来说却是无法挽回的噩梦。”
“那你就继续做噩梦吧。”
陆清凌说完转身就走，连许环山也没多看一眼。
薛澜如赶紧追了两下，再次搂住陆清凌的大腿道：“王爷放心，我不争宠的，只要有口饭吃，就行。”
“你是饿死鬼托生的吗？只知道吃饭。”
眼看着薛小姐跟膏药一样缠着陆清凌，郑石赶忙上前道：“姑娘，把手松开吧，这样哭也不是办法。”
可是薛小姐没有撒手的意思，她把脸靠在陆清凌的小腿上道：“带我走吧，我不想回家了，他们都嘲笑我嫁不出去，还丢人、”
“岂有此理，你当我平南王府是什么地方，说来就来？不管是谁的主意吗，都让她听着，我和你根本不认识，你也不要过来绕绕我的生活，如果被惹恼了我，保不齐会发生什么事。”
就这样，陆清凌拂袖而去，许环山一脸无奈，他虽然心中愤恨，但是却无能为力，毕竟这件事不归大理寺管。
他猜到陆清凌绝对不会让人进门，那于是便跟师爷道：“盯着他们一些，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告诉我。””
万羽芊和端玉吃完了早饭，围在那里十分的惊奇，陆清凌走的时候意气风发，回来的时候便老气横秋，好像有心事一般。
端玉没好气地说道：“是不是又去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