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风狂肆低吼,仿佛要将人的头颅吹裂一般。
薄寒沉身着单薄的衬衫伫立在冷风中,凝视着姜夕离去的方向,久久没有动作。
直到,身上多了件外套——
李妈站在他身旁,温柔慈爱的盯着他,“先生,先回去吧。”
他就算在这儿站到死,太太也不可能回来。
女孩儿最大的禁忌,无非就是心爱的男人不爱自己。
薄寒沉懒懒的收回视线,英俊的面庞染着倦色,疲惫不堪的看向李妈,蠕动薄唇,“李妈,她会原谅我吗?”
看薄寒沉这样,李妈怔了怔,心顿时软了,“只要先生好好和太太解释,太太一定会体谅你的。”
体谅……
薄寒沉苦涩勾唇,嗓音落寞,“我没资格让她体谅!”
她奶奶死了,是什么都弥补不了的。
如果可以……
他这条命可以给她!
“先生……”
李妈心疼的盯着薄寒沉,不知道如何劝慰。
“我先给你包扎手吧,太太离开前特地嘱咐我了。”
以为这样说,薄寒沉就能顺从,可没想到他扔下一句“不用管”,便回到卧室。
房门禁闭,吩咐谁也不许上二楼。
李妈不住地摇头,昨天两个还好好的,今天就闹成这样……
事情发展到今天这步,那个真相估计是瞒不住了。
她家先生其实也没什么错……
俩孩子,真是可怜!
——
回姜家的路上。
桑桑坐在副驾驶上,偷偷瞄了眼身后表情漠然,脸色苍白的女孩儿,眉头紧皱成一团。
除了上次老爷子生病住院,她还没看到夕姐露出如此受伤的表情。
夕姐以为自己是薄爷的替身,生气也正常。
比起真相,薄爷无法解释,只能让她生自己替身的气。
她太了解夕姐了,无论是真相还是替身,夕姐都不可能接受得了。
不久之后,跑车停在姜宅门口。
因为提前通知我老宅,知道姜夕和小舒要回来,大门早早地敞开,整栋别墅一片光亮。
看见房间里温暖的光,姜夕双腿发软的下了车,抬起头时眼睛里早已布满了泪水。
经历过生死,背叛,家破人亡……
姜夕以为自己足够坚强,不会哭才对,尤其不会在别人面前掉眼泪。
可她还是没忍住!
以前她身份揭穿时,薄寒沉安慰她说:她还有家,帝景就是她的假,
她也庆幸,还好有薄寒沉一直陪在她身边,否则就真的无家可归了。
可是现在……
“夕姐,您没事吧?”
桑桑站在姜夕身边,小心翼翼地询问。
姜夕擦掉眼角的泪水,抬眸认真对上桑桑的眼睛,无比认真询问:“桑桑,你知道淼淼的事吗?”
桑桑没想到姜夕会问自己这件事,张着嘴,吞吞吐吐好久,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夕姐,这件事还是让薄爷和您解释吧,我……我不太清楚。”
看见桑桑的反应,姜夕苦涩笑笑。
看样子,这件事连桑桑都知道,就只有她一人蒙在鼓里。
“没事。”姜夕摸了摸桑桑失落的小脸,柔声道:“别墅那边的东西,麻烦你帮我收一下。只要衣服,其他的都不要。”
语罢,姜夕迟疑两秒,摘下手上的戒指,递给桑桑:“这个,还给薄寒沉。”
看见姜夕连婚戒也摘了,桑桑更是吓得脸色苍白,红着眼开口:“夕姐,薄爷其实真的爱你,他真的很爱你。”
“你错了。”姜夕淡淡勾唇,“如果我没有这张脸,他还会对我这么好吗?他爱的是淼淼,从来不是我!”
“夕姐……”
姜夕将戒指递给桑桑后,握住小舒的手,往老宅走去。
白牧川不知何时出现,一身浅灰色的居家羊毛衫,站在门口,眸色深深的盯着她。
姜夕轻抿着唇,安静的走上前去,淡淡的看了眼白牧川,低声道:“大哥,暂时不要告诉外公,我和薄寒沉的事,可以吗?”
白牧川点头,目送姜夕走进老宅后,才看向门口张望的红九和桑桑,“回去交差吧!”
眼看着大门关上,桑桑气得握紧拳头,狠狠跺脚。
“就是白牧川暗中搞鬼,红九,你说他到底是何居心?”
红九抿着薄唇,挠了挠头发,试探性回答:“他不会是喜欢姜小姐吧?”
闻声,桑桑猛地抬眸,瞬间炸毛,“他敢喜欢!夕姐是薄爷的,和薄爷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两人经历那么多事,好不容易在一起,才不会轻易分开。”
红九点头,表示赞同的同时,也有疑惑:“如果白牧川真的喜欢姜小姐,直接给她恢复记忆就行,绕这么大圈子做什么?”
桑桑噘着嘴,冷哼一声,“他脑子有病!”
——
老爷子早早睡下,并不知道姜夕和小舒深夜回来。
安置好小舒,姜夕揉着酸痛的脖子出门,恰好在走廊撞见等候已久的白牧川。
见她出来,男人捻灭手中的香烟,眸色深深地盯着她,“睡了?”
“嗯。”姜夕走上前,站在白牧川身前,脸色依旧惨白,“大哥,你也早点睡。”
“小夕——”
白牧川叫住姜夕,沉下脸色,冷声开口:“你知道薄寒沉的势力,以为与他分开,所有事情就能结束?”
姜夕脚步顿住,没有回头。
“我送你出国。”
闻声,姜夕猛地转身,不敢相信地看向白牧川,声音嘶哑:“出国?”
“你只要在京都一天,薄寒沉就不可能真的放过你。只有离他远远的,去一个找不到你的地方。”
听见白牧川的话,姜夕一时间无言以对,不知如何回答。
她清楚,薄寒沉不可能真的放过她。
“小夕,你如果真的爱薄寒沉,心甘情愿当另一个女人的替身,我送你回去。现在这种状态,薄寒沉确实会宠你一辈子……但你要想清楚,他爱的是你这张脸,不是你这个人。”
“够了。”姜夕打断白牧川的话,眼眶红了,“我知道,别再提这件事。”
白牧川握紧手,走到姜夕身边,指腹轻轻抚上她惆怅的脸。
还没碰到,便被姜夕不着痕迹躲开,女孩儿清冷的目光淡淡望着他,“你说的送我出国是什么意思?”
“你大一课程已经结束,凭借你的国际获奖经历,可以申请国外知名设计大学。时间,两到三年!”
两到三年……
“读完大学,继续留在国外!”白牧川说得直白,“不见得过了两三年,薄寒沉就会放过你。”
“万一他找到更像淼淼的替身呢?”
白牧川抿着薄唇,不作声。
不可能!
那个男人就是疯子,重度偏执症患者,认准的人和事物,一定不会改变。
当初就因为淼淼“死了”,他没亲眼看到尸体,固执的认为人还活着,满世界寻找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