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清晨,即使是放假,余鸢也保持着早起的习惯,给自己做一份健康有营养的早餐,然后,闲来无事地挑一部电影看。享受一个人独处的时光,让时间慢下来,可以在繁忙的工作下稍微歇歇。
余鸢起来后,简单地洗漱,便准备给自己找一份早餐。
她的公寓是loft复式型,厨房是开放式的,和客厅连在一起,为了避免产生油烟,她一般会做一些清淡的食物。
一碗现熬的小米南瓜粥,再蒸上一笼奶黄包和一个鸡蛋,便是她的全部早餐了。
早餐过后,她一个人悠闲地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捧着iPad,准备挑一部电影来看,结果在某瓣上没刷多久,便弹出了租房广告。
点进去浅刷了一下,简直是浪费时间,仍旧毫无收获,余鸢哀叹地把iPad扔在一旁,就这样静静地躺在少发上,看着天花板出神……
烦恼短暂性地被抛在脑后,阳光透过落地窗落了下来,一部分落在了木质地板上,另一部分则不偏不倚地照在她的眼睛上。
余鸢难受地眨眨眼,接着一个翻身,捞起地毯上的手机,给谭茜打了过去。
昨天快要凌晨的时候,谭茜给她发了条消息。
【鸟,我好像怀孕了。】
接着配文是验孕棒,上面有两条刺眼的红杠。
她回电话过去,对方说已经约了周日下午的检查,听声音感受不出来谭茜的心情,只有震惊过后的淡然。
用谭茜的原话来说,这个孩子是个意外,她和老王目前都没有计划要过孩子,所以她没告诉老王,也许验孕棒不准,检查结果可能是未孕。
余鸢安抚了对方几句,两人便匆匆地结束了电话。
余鸢对着对话框犹豫片刻,接着她发了一条信息过去。
余鸢:【下午我跟你一起去检查,妇院正门见。】
谭茜:【好。】
谭茜回得很简单,不像平日那样发很多很多的表情包,也重来不会在她这断了话题,她会一直跟你讲下去。
余鸢调整坐姿,单手捏了捏微微发酸的脖子,她有点担心谭茜,毕竟生育是人生很重要的一个选择。
手机响了一下,医馆的药师小陈发信息过来了。
小陈:【余医生,饭堂阿姨做了很多茯苓八珍糕,你要过来拿一点回家尝尝吗,馆长说人人有份。】
饭堂的阿姨是个心灵手巧的阿姨,以前是开糕点店的,因此手艺娴熟,经验丰富,逢周末便会用馆里的药材做些糕点出来。
余鸢简洁明了地回了个好,茯苓八珍糕补脾养胃、补中祛湿,刚好可以带一些给谭茜尝尝。
中午,余鸢在楼下的小面馆随便吃了碗面,打发完后,步行去医馆,十分钟左右就到了。
快到门口时,她看到黑压压的一群人挤在候诊大厅里。
余鸢双眉一挑,莫非是有人打架闹事……结果一个高大的身影侵入她的视线。
邵川被一群人围着,大家伙手里拿着手机,嚷嚷着要跟他合照。
他双手挡在空中,抵挡着热情似火的人们,馆里的保安陈叔则在一旁帮忙地疏散着人群。
余鸢嘴巴紧紧抿着,犹豫要不要着要不要过去,但事实就算她过去,事情也不会有改变。
就在她犯难时,一个小男孩拿着手里的铅笔想要邵川给他签名,小男孩一个没站稳,当场摔了下来。
邵川直接徒手接住他,手却被锋利的铅笔划了一道口子,鲜红的血液渗了出来,越来越多,很快低落在地。
余鸢咬紧嘴唇冲进去,把还在安抚着小朋友的邵川拽了起来。
【让开一下,医生处理伤口。】
邵川对于她的出现感到非常震惊,今天来医馆挂号的时候,才发现余鸢今天休假。
准备离开时,他被别人认了出来,结果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他还没有习惯被这么多人索要合照,一下子手足无措,还有点懊恼来着。
现在被余鸢拽着手腕,他感觉一切都值了,就算右手再被划一道口子,他都愿意。
门一关,即刻与外界隔离开来,早上清洁工刚打扫过理疗室,此刻,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气味。
邵川坐在病人专用的椅子上,受伤的手臂径直摆在冰凉的桌面上,伤口上火辣辣的痛感越发明显起来。
他注视着余鸢准备消毒器具的背影,脑海中不断翻滚着对方刚刚说的那句话。
被在意的喜悦在心头没萦绕多久,便很快被现实泼了一桶冷水。
余鸢一脸漠然地看向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夹着几根蘸着消毒液和药膏的棉签。
她看着那破皮还淌着血的伤口,双唇紧紧抿着,接着俯下身子,小心翼翼地上药。
邵川向来习惯忍受疼痛,一点小伤完全不放心上。
但初恋近在咫尺,岁月静好地帮忙处理着伤口,他开始思绪乱飞。
他先是不经意地眼神乱瞟,当视线对上余鸢的侧颜时,看到对方眼睫低垂着,像是蝶翼般扑闪……便瞬间失了神。
余鸢抬眸打量了他一眼,狸眼轻挑,盈盈秋水。
他乱了呼吸,腿不自觉抖动了起来,并且越抖越厉害……
这是他多年未改的一个习惯,用抖腿来掩饰内心的惊慌失措。
当年读高中的时候,邵川玩性大,自习课一般在下午的最后一节,那也是他一天中最没心思学习的时间段。
余鸢不同,她是尖子生,向来有良好的习惯,秉持着分秒必争的信念,孜孜不倦地刷题。
邵川胆大,看着讲台上认真备课的老师,便掏出口袋的电子设备,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耳机戴上。
他总是右手撑着头,像是沉思一般,实则悄悄地听着MP3。
窗外的夕阳从玻璃穿进来,落在余鸢的恬静柔美的侧颜上。
而对方完全忽视了耀眼的光芒,像平静的湖泊一样,低垂着眼眸。
手上拿的仿佛不是一支笔,而是一把锋芒毕露的利剑,动作迅速利落地在演算纸上,唰唰唰地列着一条又条繁杂的数学公式。
邵川被眼前的光景吸引住了,他喉结滚动,腿不自觉地抖动起来,像是在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惊慌失措,话说那是他第一次对余鸢心动。
回到现实,余鸢一脸嫌弃地看着他,他立马停止了动作。
邵川没话找话:“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呢。”他都做好白跑一趟的准备了。
余鸢:………
过了一会儿,上药结束。
余鸢起身,随手把棉签扔垃圾桶里,接着嘱咐道:“回去尽量别碰水。”
“要是你来是为了见我的话,麻烦以后别来了。”她背着身,收拾着刚刚打开的瓶瓶罐罐,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邵川一脸不解:“你有男朋友了?跟前男友接触让你良心不堪?”
她没有否认:“你要怎么想随你便。”
听到她漠然的语气,邵川略微挑衅:“那你这是有的意思咯?”
“个人隐私,恕不回答。”
“我靠……”
邵川:“你不回答,我就当你没有,我下次还会再来找你的。”
“你到底想怎样?”余鸢转过身来,眼神丝毫不畏惧地跟他对视着。
邵川见她一脸倔强的表情,无可奈何地质问她:“为什么你这么不待见我?当年无缘无故分手的是你,毕业后又一声不吭地跟我们全部人断了联系的也是你。”
邵川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折磨余鸢的,把她的伤口和不堪的过去再揭露了一遍。
她心里反驳着这一切,但真相像蔓藤一样束缚着她的脖子。
“你说够了没有。”余鸢眼睛已经红了,但语气依旧不饶人:“以前闹着玩,你当真?”
“你再说一遍。”邵川咬牙道。
余鸢把脸别过去,眼里含着泪水,她强忍着不落下来 :“我不想再说了,你走吧。”
“如你所愿,这辈子都别见了。”邵川愤愤不平地说道,彼此八年的空缺 ,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弥补回来了。
说完,邵川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门被很用力地关上,声音之大,仿佛下一刻就要裂了一般。
余鸢抽了几张纸巾,慌忙地捂住双眼,邵川一走,她又回到了原来的生活,一切照旧。
不一会儿 谭茜的电话打来,跟她开着玩笑,她机械般地回复着,却始终开心不起来。
简单地聊了几句后,便草草挂了电话。
余鸢盯着邵川刚刚做过的那张木椅出神,不自觉地啃噬着下唇,直到出现一圈圈深刻的牙印,嘴唇被咬破后,鲜血流了出来。
她却麻木得感觉不到一丝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