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餐桌上摆着一盘蒜蓉茼蒿,一盘冬瓜炒虾仁,一盆清水白菜汤、一个馒头、一碗白粥。
牛得柱端起粥碗几口就喝了精光,然后拿起筷子叉起馒头咬了一口。
对面苏秀儿斯斯文文地吃着清水白菜。
看到丈夫的反常,不禁皱了皱眉头。
她喝完碗里的汤又盛了一碗,顺手把两盘菜往丈夫面前推了推。「吃菜呀。」
牛得柱在茼蒿盘子里扒拉了一下,又转向冬瓜虾仁的盘子里扒拉了一下。
「都不是我爱吃的。」
苏秀儿说道:「从没听到你说过不爱吃这二样,想吃什么写条,明天阿姨会按你的口味做。」牛得柱孩子般地撅着嘴:「我要吃红烧肉。」
苏秀儿像哄孩子的口吻说道:「上次我们不是说好晚上吃清淡的,红烧肉双休中午吃吗?」牛得柱说道:「那是你一厢情愿,你要保持身材,双休吃红烧肉不是为我,是为女儿,我只能沾女儿的光才能吃上红烧肉。」
苏秀儿白了一眼,「上月体检你血压偏高,难道你忘了?」
牛得柱转了转眼珠,然后看着盘里的菜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
苏秀儿吃惊地看着完全不顾形象的丈夫,抽了张纸巾递给他。
「今儿又犯什么病?幸亏爸不在,不然你这吃相吓死人。」
苏秀儿坐在床头刷着朋友圈。
牛得柱端着杯白开水进来。
苏秀儿眼也没抬,说道:「倒杯水磨蹭了半个多小时。对了,周日兰婷两口子去森林公园,我们一起去。」
「怎么不去野生动物园?」牛得柱说着上了床,故意往苏秀儿身边凑了凑并悄悄吹了口气。
苏秀儿皱起眉头:「什么味?偷吃大葱了?」
苏秀儿往外推牛得柱。牛得柱却纹丝不动,苏秀儿只好捂着鼻子抱着枕头离开了卧室。
牛得柱看着离去的苏秀儿,窃笑着并揪了揪自己的鼻头。
会议室里。
中层以上例行周会正在进行。
牛得柱有些心不在焉,目光迷离。
王首印在讲什么他完全没有听见。
王首印突然说道:「牛工,把你的H计划拿出来分享一下?」
牛得柱听到H计划,突然一激灵,险些从椅上掉下去。
众人一起看向牛得柱。
牛得柱慌忙从桌子下捡起刚掉下去的笔,然后向众人歉意地笑笑。
王首印笑眯眯地看着牛得柱,再次说道:「H计划?」
牛得柱用试探的口吻问道:「何为H计划?」
王首印皮笑肉不笑地再次开口说道:「装傻充愣是不是?难道在外接了私货?不应该呀?」
餐厅内。牛得柱和苏秀儿相对而坐。
牛得柱看着菜单只是浏览,却不点菜,其实他一直在想着如果做才能让苏秀儿讨厌,心思并不在吃饭上。
苏秀儿看他拿不定点什么菜,就招了招手。
一个女服务员走过来。
苏秀儿看着菜单:「毛氏红烧肉、清蒸鲈鱼、时令蔬菜、紫菜蛋花汤,谢谢。」
牛得柱突然啪的一下把菜单拍到桌子上,把低头记菜单的服务员吓了一跳。
服务员看看苏秀儿又看看牛得柱。
服务员问道:「请问您有什么不满意吗?」
苏秀儿也把目光落在牛得柱的身上。
牛得柱被四只眼睛看得心里发毛,然后又有些不好意思,调整了一下坐姿,有些不好意思地揪了揪鼻子。说道:「我今天想吃辣,把红烧肉换成毛血旺。」
服务员问道:「微辣?中辣?还是特辣?」
牛得柱扫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妻子,却见苏秀儿拿起手机翻看着,根本没有理会他的意思。便说:「特辣。」
「微辣。」
服务员有些为难地看着两人,似乎在等着两人统一说法,两人却没有再开口的意思。
牛得柱大声说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去下菜单!」
牛得柱的大嗓门不仅让服务员怔了一下,连隔壁桌的客人都往这边看。
苏秀儿放下手机,瞪了一眼丈夫又微笑着看向服务员。
「微辣。下单吧。」
服务员还想说点什么,被牛得柱又吼上了。
「没听见吗?我媳妇说了,微-辣。」
服务员抿了抿嘴角离开。
苏秀儿皱了皱眉,并没有搭理牛得柱。
牛得柱看到妻子有些不悦心中有些小窃喜,想了想拿起筷子敲着桌子又开了口。
「服务员,加瓶啤酒!」
服务员上了一瓶啤酒,开瓶倒酒。
牛得柱拿起手里的杯子对着阳光照了照。不满地说道:「换个杯子,这个不干净。」
服务员说道:「请稍等!」
牛得柱突然又改变了想法,对服务员笑了笑,露出雪白牙齿,「算了,看在你长得这么好看不换了。」
服务员看了一眼苏秀儿,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身离开。
菜上桌后,牛得柱便狼吞虎咽起来。一向不怎么吃辣的牛得柱已经被毛血旺辣的不敢再下筷,索性把碗一推,向后仰靠在椅背上看着苏秀儿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并伸出右手小指剔牙。
苏秀儿抬起头,看到丈夫的样子很是不悦,她把牙签递过去示意丈夫用牙签。
回到家,苏秀儿一脸的不高兴,把钥匙啪地扔在鞋柜上,换上拖鞋直奔卧室。
牛得柱吹着口哨慢悠悠换好拖鞋,然后把钥匙收回到杂物框中,来到客厅瘫坐在沙发上。
苏秀儿的声音从卧室传来:「你什么时候变这样了?」
牛得柱看看卧室,却没有回应。
苏秀儿又说道:「知识分子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
牛得柱揪了揪鼻子得意地笑着,然后打了个响指,压着嗓子说了句「欧也」。
睡在沙发上的牛得柱,睡得很香甜,睡梦中拿着离婚证书开心地大笑。
9、
森林公园里。
苏秀儿和兰婷在花丛中用手机拍摄花朵特写,偶尔还自拍。
牛得柱和满义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拍照的苏秀儿和兰婷。
牛得柱双手抱在胸前,撇着嘴角。
两位身材火辣的美女由远而近。
牛得柱大胆地盯着美女的胸部,还吹了声口哨。
两美女还报以微笑。
满义的视线一直追着兰婷,回头看到牛得柱的眼神恼火地踹了一脚。
「最近是不是中邪了?」
花丛中,苏秀儿的手机正对着牛得柱,刚刚的一幕都被拍摄了下来。
牛得柱看到苏秀儿在注视自己,他的嘴角往上一勾,然后又清了清喉咙往地上吐了口痰。
苏秀儿脸色阴冷,她拉了拉还在给花朵拍特写的兰婷,低声问:「你有没有发现老牛有些不对劲?」
兰婷边拍边回应:「是吗?我倒是没注意。」
满义迎上兰婷,笑盈盈地递上一瓶矿泉水。
兰婷接过矿泉水眼睛却斜向牛得柱。
牛得柱双手插在口袋里,似笑非笑。
兰婷说道:「老牛,最近有外遇了?」
牛得柱先是怔了下,然后又笑了笑,揪了下鼻头,「哪只眼睛看见了?」
满义瞅了一眼正在接电话的苏秀儿,拉着兰婷离开。
苏秀儿挂了电话,看看将要离开的满义和兰婷。
「不好意思,女儿在学校出了点事,我们先走了,你们俩自己玩吧。」苏秀儿说完自顾自往回走。
牛得柱一听女儿有事也赶紧追上苏秀儿。
满义和兰婷相互对视着。
满义眼里是责怪,兰婷眼里却是疑惑。
满义说道:「女儿的事是借口,苏秀儿面上挂不住,就你嘴长。」
兰婷不屑地哼了一声。
车内,阳光透过车窗洒在车内。苏秀儿手握方向盘并不打算开车,而是侧身看着牛得柱,等牛得柱开口。
牛得柱系上安全带躲开苏秀儿的目光,故作轻松地吹着口哨。
苏秀儿说道:「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最近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难道你还在怪上次的那件事?」
牛得柱反问道:「我以前什么样?」并不以为然地用右手挠着左咯吱窝。
苏秀儿说道:「你以前很注意自己的形象,讨厌不良习性。」
牛得柱闷哼一声,又换左手挠着右咯吱窝。
苏秀儿看着丈夫的一系列动作,突然感觉有些难过。
她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
「张医生,下午有时间吗?一小时后?(看了眼身边的牛得柱)好,一小时后见。」苏秀儿启动了车子。「我们去看心理医生。」
牛得柱惊讶道:「不是要去学校吗?怎么去看医生?还是心理医生?」
苏秀儿说道:「女儿没事,那是我的借口,就是想和你好好谈谈,但看来你并不想和我谈,那就和心理医生谈谈吧。」
牛得柱有些小欢喜,他直了直身体,装作一本正经。
「你若是接受不了现在的我,可以……」牛得柱忍住了「离婚」二字,他的目的是让苏秀儿先提出。
美容院里。
苏秀儿和兰婷分躺在两张美容床上,脸部敷着面膜,两位美容师正在做肩部按摩。
兰婷说道:「牛得柱的这种表现是典型的更年期症状,不必太在意,要在生活上多关心。」苏秀儿回应道:「他一直自尊心强,但我爸一直认为他不是个帅才。」
兰婷又说:「男人嘛,都要面儿,都想做老大,当老板,本来有机会,可你爸还是不给,受刺激了。」
苏秀儿沉默了一会才说:「按你的分析,他这一段时间的反常也说得通,怪不得他死活都不去看心理医生。」
办公室内。
牛得柱仰坐在老板椅上发出轻微的鼾声。
(插入画面)
苏秀儿气冲冲地冲进办公室,一改平时端庄的知识女性形象,抡起包包如泼妇般砸向正在打电话的牛得柱。
苏秀儿喊道:「你个没良心的,敢跟我离婚,看我不打死你!」
牛得柱抱着头承受着包包的袭击,不回击也不说话。嘴角却挂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苏秀儿发现了牛得柱在笑,停止攻击。
「你在笑!你为什么笑?」她也干笑了两声,「哈哈!好吧,离婚,谁不离谁就是孙子!」
牛得柱突然挺直了腰板,一拍桌子,「好,谁不离谁就是孙子。啊哈哈哈——」)
(闪回)
牛得柱睁开眼,正对着一张大脸和一双瞪圆的双眼,他从椅子上蹦起。
「你,你想干什么?」
王首印倒背着双手,收回前倾的身子,说道:「我干什么?我倒是想问问你在干什么?看你刚才那邪性的笑,又做白日梦了吧,说说今天又梦见什么了?」
牛得柱坐回办公椅上,翻了下眼皮,说道:「管得着吗?」
电话响,牛得柱拿起电话,「喂——」
苏秀儿的声音传来,声音轻柔缠绵,「老公,快下班了吧,晚上想吃什么?」
牛得柱浑身激灵了一下,然后扫了一眼王首印。
王首印撇撇嘴角离开。
牛得柱这才说:「哦,做什么吃什么。」
「早点回家,女儿说想爸爸啦。」
牛得柱说道:「嗯。」
牛得柱放下电话双手抱头,他的心开始动摇,但他又使劲地搓了几下脸暗示着自己,不能放弃H计划。
10、
兰婷往行李箱里装衣服,满义却往外拿衣服。
满义央求:「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出来,别生气就离家出走,又不是小姑娘了,凡事都要三思。」
兰婷合上行李箱,说道:「说的好,我不是小姑娘,我让位给小姑娘好了。」
满义去夺行李箱,兰婷闪开。
满义无奈地说道:「又把话听岔了。」
「哼,最近一直在敷衍我,你以为我不知道?」兰婷一脸的怨气。
满义笑了,伸手去拉兰婷。「呵呵,我差点又上当,这又是你的一次测试吧。」
兰婷一甩行李箱,满义一个趔趄,脑袋正好撞在了门框上。他「哎哟」一嗓子很是凄惨。
兰婷扔下箱子,扶住满义,抚摸着他的脑门。「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满义紧紧地抱住兰婷。
「我承认我最近一直心不在焉,还不是因为牛得柱呀。」
美容院外。
李慧在门口送苏秀儿。
李慧微笑着说道:「欢迎下次光临,请慢走!」
苏秀儿说道:「走了,下周再见。」
李慧目送着苏秀儿走远,转身准备进屋,却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牛得柱从灯箱后面闪了出来,看看远去的苏秀儿,又看看面前的李慧。
李慧面无表情地说道:「鬼头鬼脑的想干什么?」
牛得柱问道:「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你们都聊什么了?」
李慧皱着眉头:「她是我的客人,和客人能聊什么?」说完就扔下牛得柱进屋了。
牛得柱无奈地摇了摇头。
石阶上,夜色笼罩。
牛得柱喘着气停下脚步,抬头,夜空星光灿烂。
清凉的月光照在寂静的石阶。
牛得柱坐了下来,他摘下脚边石缝里一枝小花。
脑海里出现了画面:
高中时期的李慧,齐耳的短发,鬓角插着一朵小花笑的很纯真。
牛得柱笑着,笑得有点傻。
当下的李慧,冰冷的眼神。
牛得柱咬了咬嘴唇,揪了下鼻头,起身继续拾阶而上。
一步一步,突然加快了脚步,脚下生风,奔跑起来。
夜色深沉。
兰婷和满义背靠背坐在帐篷外,兰婷仰望星空,沉醉于无限遐想之中。
满义却若有所思,他不停地玩弄着手机。
兰婷感叹道:「多么美妙的时刻。」
满义心不在焉,并未听到兰婷说的话。
兰婷动了动身子问道:「你觉得结婚有意思吗?」
满义回应道:「啊,结婚,好呀。」
兰婷转身,背着月光,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兰婷又问道:「又走神了吧,你觉得有意义吗?」
满义笑着说:「又生气了?你知道我这人不会浪漫。我只是担心牛得柱,他最近——」
手机响,兰婷看了看手机,示意满义停止讲话。
兰婷接起电话:「秀儿,这么晚了什么事?」
苏秀儿的声音传来,「牛得柱的更年期症状好象更加严重了。」
兰婷看了一眼满义说道:「别着急,慢慢说怎么个严重法?」
兰婷的一只手被满义紧紧地握着,她没有挣脱,静静地听着。
兰婷安慰着:「或许是你和你父亲给压抑的,带去看看心理医生。」
满义插话:「牛得柱,其实是——」欲言又止。
兰婷笑着伸手拧了一下满义的脸颊。说:「算了,婚姻的事当事人都弄不明白,更何况我们是外人呢。别浪费了我们的良辰美景。」
心理诊所门口。
苏秀儿在门口焦急地跺着步,不停地看着手表。
她掏出手机拨通了牛得柱的电话,无人接听,重新拨打,还是无人接听。
小酒馆内。
牛得柱一杯接着一杯喝着酒。
满义双手抱在胸前端坐在对面,冷冷地看着。
桌上手机滋滋地振动着,牛得柱扫了一眼任其继续响着,他又自斟一杯,抬眼看看满义。
桌上的手机又响了,牛得柱把手机翻了个。
牛得柱说道:「你真不陪我喝一杯?」
满义冷着脸子问:「牛得柱,你究竟要作到什么时候?」
牛得柱明显已经醉了,并不回应。
满义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拿起手机给苏秀儿发了个位置。
满义架着牛得柱进屋。
苏秀儿协助满义把牛得柱放到沙发上。
满义看了一眼沙发上烂醉如泥的牛得柱,无奈地摇着头,又转向苏秀儿,说道:「他可能心里有事,所以喝多了,别太介意。」
满义其实想着说出牛得柱的秘密,但说出口的却又变了样。
苏秀儿露出一个勉强的笑脸。
牛得柱睁开眼,又闭眼,习惯性地将眼珠子转几圈,做了眼保健操,才坐了起来,看到对面沙发上坐着的苏秀儿正在打盹,动了动屁股放了两个响屁。
苏秀儿睁开眼,嗅了嗅。
「醒了?」说着起身打开窗户。
牛得柱仰躺着,架着二郎腿,一只手还搓着脚丫子,无视着眼前的妻子。
「牛得柱,我们需要谈谈。」苏秀儿坐在了牛得柱的对面。
牛得柱继续搓着脚丫子。
苏秀儿蹙眉:「看看你的样子,若是让女儿看到,成何体统?」
牛得柱咧咧嘴,看着想发火却又压抑着的苏秀儿,说道:「我这样子怎么了?在自己家里还装斯文?累!」
「在外面也没见你斯文。」苏秀儿撇嘴。
牛得柱嘟着嘴,坐正了身子,伸手端桌上的水杯。
苏秀儿挪开水杯,厉声说道:「抠了半天脚丫子了,洗手去。」
「你是不是觉得我越来越配不上你?」
「这和洗手有关系吗?」
11、
美容院外。
牛得柱靠在墙根抽着烟,脚下几根烟头已经看得出他在此很久了。
李慧双手插在粉色制服的口袋里,懒洋洋来到门外。
牛得柱掐灭烟迎上来。
「什么事?我上班呢,只有十分钟,快点说。」李慧很不耐烦。
「李慧,对以前的背叛感我很后悔,现在想做些事情挽回以前的错误。」牛得柱一副贱兮兮的样子。
「挽回?我不需要。」
牛得柱激动地走近一步说道:「可是我需要,从再次见到你的那天起我就想过。」
李慧往后退了一步,风轻云淡般地笑了笑。
「做为一个有家室的男人,为何不去履行丈夫和父亲的责任?希望以后不要来找我,我以后不会再见你。」李慧说完转身离开。
牛得柱目送着李慧离去,难过地低下了头。
满义挂了电话很无奈地双手搓着头。
卧室里的兰婷放下手里的书,侧耳听了听,然后喊道:「亲爱的——」
满义回到卧室,却不急着上床,在床前来回踱着步。
兰婷的眼前随着满义的脚步来回转动。
满义停下脚步想说什么,但又说不出来。
兰婷冷眼看着:「想说什么就说。」
满义抓耳挠腮,「这——这个事,还是算——算了吧。」
兰婷冷笑了一声,拿起枕头扔向满义。
「哼——不想说,好呀,自己去思过吧。」
满义接过枕头,「也不是我的错,凭什么要我思过?」
兰婷拉过被子倒头睡去。
满义关了灯。轻轻地上床躺在兰婷的身边,双眼盯着天花板出神。
酒吧里。
牛得柱坐在吧台前,一边东张西望,一边看着手机上的时间。
吧台里的酒保耍着花式。调好一杯酒放在牛得柱面前。
牛得柱端起酒杯呷了一口,不时地望向门口。
一位打扮妖艳的女子摇曳着性感的大长腿来到吧台。
女子看了眼牛得柱,又招呼酒保说道:「来杯和这位大叔一样的。」
女子坐在了牛得柱的边上,暧昧地微笑着,声音嗲嗲地说道:「大叔好孤单呀。」
牛得柱不做回应,眼睛不停地扫向门口。
女子端起酒杯,用一双迷离的眼睛盯着牛得柱。
苏秀儿出现在门口,她在灯光中寻找着。
牛得柱看到苏秀儿后,迎上女子的目光。
牛得柱挑衅地说道:「美女是想和我拼酒吗?」
女子来了兴致:「可以呀,大叔想怎么个拼法?」
「交杯酒如何?」
女子咯咯地笑着伸出胳膊与牛得柱的胳膊交叉,两人含情脉脉。
苏秀儿一把夺过牛得柱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愤愤地看着牛得柱。
牛得柱惊讶地瞪着苏秀儿,摇晃着上肢,用手指着苏秀儿,结巴着说:「你你你你抢我的交杯酒?」
苏秀儿伸出右手,啪地打了牛得柱一耳光。
牛得柱惊讶地瞪着苏秀儿。
苏秀儿说道:「我忍你很久了,忍无可忍啦!」说完掩面而去。
满义躺在沙发上不停地打着哈欠。
牛得柱坐在地上手持啤酒。
茶几上已经空了好几个酒瓶。
牛得柱盯着手中的啤酒,说道:「她真的打了我,哈哈哈——真开心,心里突然就敞亮了。」
满义眯着眼睛:「你真的应该去看心理医生,自导自演有意思吗?」
牛得柱喝酒却发现空了,他又打开一听。
继续说:「她真的打了我,15年,结婚15年她还是第一次打我。」他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12点了,连个电话都没有。」
满义打起了呼噜。
牛得柱也倒在地上睡去了。
牛得柱喃喃自语道:「结婚十五年,一直觉得对不起李慧。」
苏秀儿坐在餐桌前看着早餐发呆,双眼充满了红血丝。她看看手机,但始终没有拨出。
牛得柱无精打采地回来了,他看了眼餐桌前的苏秀儿,没有任何表情就进了卧室。
苏秀儿盛上一碗粥,「先吃饭吧。」
牛得柱拧着一个箱子走出卧室,脸色冰冷。
「你这是做什么?」
牛得柱说道:「我搬出去住。」
苏秀儿愣在原地,嘴唇嚅动着却没说出话,目送着牛得柱离开。然后一把将餐桌上的早餐扫到了地上,碗碟碎了一地。
12、
满义一脚刹车。
吓得牛得柱一个激灵。
满义一脸地吃惊,「你离家出走?」
牛得柱嘿嘿地笑说道:「我的H计划终于成功,我已开始自由自在单身生活,羡不羡慕?」
「狗屁计划,在事情还没有闹到不可收拾之前赶快回家,千万不能脚踏两只船和李慧扯上关系。」
牛得柱却说:「我曾经对不起李慧,若不是当年我负了她——」
满义打断牛得柱说道:「拉倒吧,没有谁对不起谁?你娶了富家女,她嫁了有钱人,你俩各取所需而已。你现在正值婚姻疲劳期,感到压抑是正常,这个年龄的夫妻大致都和你们差不多。我现在也明白了兰婷为何一直不答应我的求婚了。」
牛得柱不高兴了,「如果你是要教训我的,我劝你还是省省吧,我有事走了。」
牛得柱下车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满义气愤地拍了一下方向盘。
夜已深,苏秀儿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目光落在了一家三口的照片上。
苏秀儿伸手拿起照片抚摸着,嘤嘤地哭着,然后止住哭,放下照片拿起手机,打给了兰婷。
「我们的婚姻可能已经走到头了。」
兰婷的声音传来,「什么情况?」
「我打了他一巴掌,他搬出去住了。」
「赶快找回来吧,大多的离婚都是从分居开始的,我后天回,回来就去找你,早点休息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苏秀儿挂了电话后,趴在床上又嘤嘤地哭了。
满义等兰婷系好安全带才从后座上取出一束鲜花,「欢迎回家。」侧头吻了下兰婷。
兰婷闻了下鲜花,才说:「为什么不在接机口手捧鲜花?」
满义启动汽车驶出停车场。
「那是小年轻谈恋爱做的事,我都什么年龄了,马上四十不惑了。对了,我们应想办法让得柱他们重归于好。」
「我这两天也一直在琢磨着秀儿两口子的问题到底出在什么地方?我们好对症下药。」
「她们遇到的是所有这个年龄的夫妻都遇到的同一问题。」
「什么问题?」
「婚姻疲劳期。」
「你也不好好劝劝你这好哥们。」
「得柱也不知中了什么邪,油盐不进。」
兰婷揉着太阳穴,一幅疲倦的样子。
满义看着前方,打开转向灯,侧脸看了眼兰婷。柔情地说道:「这几天辛苦了吧,到家先好好休息吧,别操心了,他俩的事我想他们会处理好。」
「秀儿姐一向傲娇,她不会承认自己婚姻失败,更不会承认当初选错人,只会顺其自然。我去和牛得柱谈,推心置腹地谈。」
王首印陪着苏秀儿的父亲走入咖啡厅。
王首印东张西望,看到了一角的牛得柱和兰婷,怔了下,他怕苏父发现,连忙转移视线。
王首印恭敬地:「董事长,这边请。」
王首印引导着苏父选择了靠窗的桌子,他安排苏父坐下,自己则选了个可以看到牛得柱的方位坐下。
他看看腕上的表,「刘总应该快到了。」说着眼角的余光瞟向不远处的牛得柱。
手机响,王首印接起电话嗯嗯了二声就挂了。
王首印上身前倾:「董事长,刘总刚来电说可能要晚半个小时。」
苏父点点头,看到王首印不停地向一个方向张望,他也顺着望过去,看到了牛得柱和兰婷。
牛得柱起身要走。
兰婷提高了嗓门骂道:「你就是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周围的客人投来异样的目光。
牛得柱微微撇了撇嘴角,精神抖擞地走向门口。
兰婷注视着牛得柱的背影,喃喃自语道:「这个牛得柱一向谨小慎微,今天怎么这么拽?」
13、
董事长办公室。
苏父在屋里走来走去,不停地看着腕上手表的时间,然后叹了一口气停在窗前看着。
苏秀儿轻轻推门而入。
「爸——这么急找我啥事?」
苏父转身,落座于沙发。一脸严肃地说道:「把门锁了。」
苏秀儿转身把门关上又上了锁才坐到父亲的身边。
苏秀儿一脸迷茫,「爸,这么神秘?」
苏父一脸的严肃,「我问你,你和得柱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苏秀儿躲开父亲的目光,小声地说道:「没什么,我们暂时分居了。」
苏父眉毛一挑,「分居?这么严重?」
苏父回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
苏父几乎是吼道:「牛得柱给我滚过来。」放下电话又回到沙发上。
苏秀儿娇嗔地说道:「爸,对他别这么凶,他本来就自卑,总对他指手划脚只能把他往外推。」
苏父剜了一眼女儿,点起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心情平复了些。
苏秀儿拿过父亲手指间的香烟掐灭放在烟灰缸上。
「一口可以,再多不行,听医生的。」
牛得柱敲门。
苏秀儿离座打开门。
两人目光相遇,牛得柱急忙闪开。
三个人各怀心事地沉默着。
苏父再次点起刚抽了一口的烟蒂。
牛得柱正在酝酿着如何应对即将发生的事情。
苏秀儿依旧矜持地品着茶。
苏父轻轻弹了弹烟灰,眼神中闪过一丝沉思,随即掐灭了手中的香烟,语气中带着几分语重心长:「夫妻关系啊,就像是那老房子,得时不时修修补补,还得定期瞅瞅哪儿有裂缝。」他顿了顿,目光转向了牛得柱。
「俩人有了磕碰,别急着分道扬镳,得坐下来,心对心地想想,是不是自个儿也有不对的地方。动不动就提分居、离婚,那哪成啊?」
牛得柱懦懦地说道:「正在反省中。」
牛得柱站在车前,仰望着蓝天白云,脸上洋溢着孩童般的笑容。
一辆黑色轿车停到牛得柱身边,摇下车窗。
满义喊道:「嘿,大傻子。」
牛得柱转身双手扒住车窗,得意地说道:「我的下一步计划可以实施了。」
「又犯病了?」
牛得柱说道:「让苏秀儿有外遇。」
满义盯着牛得柱的脸看了一会,然后哈哈地笑了一声。「上车,带你去个地方。」
牛得柱走向自己的车说道:「不了,我还有事。」
满义威胁道:「要是不去我就把计划告诉苏秀儿。」
牛得柱停下脚步,又回到车窗前,瞪着眼说:「你敢!当初可给我发过誓保密的。」
满义一声大吼:「上车。」
心理诊所内。
牛得柱斜眼看了看坐在沙发上浏览画报的满义。把作业交给心理医生。
「做完了。」
心理医生微笑着接过仔细地看了一遍,又看了看满义。
满义放下画册走过来拍了拍牛得柱的肩膀。
心理医生说道:「从所有的测试看一切正常,没有心理疾病。」
牛得柱对着满义摇头晃脑地做了个鬼脸。
牛得柱在健身房溜达。
教练阿力迎上前,「大哥您好!需要帮助吗?」
牛得柱倒背着双手无视地错身而过,突然又转回身。微笑着上下打量着阿力健壮的身体说道:「我好象见过你?」
阿力笑道:「大哥您真是贵人多忘事,我给嫂子做过私教,有一次您陪嫂子来过,我当时就建议您办个健身卡做肌肉训练,您说考虑考虑,这都小半年了才考虑好呀?」
牛得柱心下一喜,「你嫂子还来吗?」
阿力想了想,说:「最近一个月了都没来过。昨天已经打电话给嫂子了,她的年卡下个月到期,不来就亏了,大哥明天可和嫂子一起来。」
牛得柱挺了挺腰板,「你看我这样的适合哪种训练?」
阿力拍了拍牛得柱发福的肚子。「当然是肌肉训练了。」
牛得柱自嘲地捏了捏肚子上的肥肉说道:「就是,为此,你嫂子要和我离婚,离就离吧,反正也没有感情了。」
阿力和迎面过来的同事打了招呼,带着牛得柱来到器械前。
牛得柱观察着阿力的表情问道:「结婚了吗?兄弟。」
「没有。」
牛得柱哦了一声。
苏秀儿着一身红色白条的运动套装出现在门口,她左右看了看然后健步进入健身俱乐部大门。
牛得柱从一辆中巴车后闪出来,快步走向门口。
牛得柱进来后,服务生迎上来。
「老板,有预约的私人教练吗?」
牛得柱说道:「阿力。」
服务生说道:「请跟我来!」
「不用,我自己去,你忙你的。」
牛得柱说着走向私教房,房门虚掩着。
苏秀儿把头发扎了个丸子,然后活动着身体。
阿力职业性地微笑着:「姐,你真年轻。」
「老了,转眼就四十啦。」
阿力惊讶地说道:「呀,我看姐姐也就三十岁。」
苏秀儿笑了:「真会说话。」
阿力帮助苏秀儿做肌肉拉伸训练。
牛得柱一边举着哑铃,一边关注着私教室,里面不时传来苏秀儿和阿力的笑声。
牛得柱重重地扔下哑铃。
14、
牛得柱坐在办公桌后。将头向后仰着,双眼瞪着天花板发呆。突然又坐正身子双手托腮。
稍倾又起身走向门口,开门,关门又回到桌前,抱着脑袋想了一会后终于走出了门。
牛得柱来到苏秀儿的办公室门口,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
前台拿着一个包裹走来。
牛得柱赶快装着路过的样子向厕所方向走。
看着前台走了,牛得柱又来到办公室门口。
这次门虚掩着。从虚掩的门看进去,苏秀儿正在讲电话。
「好呀,那我们晚上见。」
牛得柱在门口晃悠着。
牛得柱抱着方向盘双眼盯着旋转门。
旋转门里,刚下班的男男女女鱼贯而出。
苏秀儿走出,在门口稍作停留便走下台阶,直奔停车场。在路过牛得柱的车时停下脚步,对着窗玻璃整理了一下发型才走向自己的座驾。
牛得柱侧躺在座位上,直到脚步声远去才坐直了身子。看到苏秀儿的车开出去后,他才启动了自己的车,不紧不慢地远远跟着苏秀儿。
苏秀儿在湘菜馆停了下来。
阿力上前打开车门,绅士般地伸出右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苏秀儿下了车,两人说说笑笑地并肩走向餐厅。
轿车内,牛得柱讪讪地笑着,然后一踩油门开走了。
苏秀儿在窗前看着远去的轿车,想笑却没有笑出来。转头对阿力说:「阿力,谢谢你。」
「姐,客气了,那这饭还吃吗?」
苏秀儿嫣然一笑:「当然。」
牛得柱不停地按着门铃。
「李慧,让我进去,我有话要说。」
李慧的声音传来,「你回去吧,我什么都不想听。」
「是我当年负了你,我一直很愧疚,我正准备离婚。」
门开了,李慧横在门中央,双手插腰,凶巴巴的。
牛得柱张着嘴想说的话卡在了嗓子里。
李慧怒声说道:「听着,你没有负我,你当初的选择没有错,你也不要再自寻烦恼。做个有担当的男人,好好爱你的家人,我们还能做朋友,如果你辜负了秀儿姐,也不配做我的朋友。」
李慧说完啪地关上了门。
牛得柱打开房门,开了灯,进了洗手间。
苏秀儿从卧室走出来,坐在沙发上。
牛得柱从洗手音出来,看到苏秀儿,露出惊讶的神情说道:「你回来了,这么早,我还以为你不回来。」
苏秀儿冷冷地看着他。
牛得柱被这个眼神看的很不舒服,他倒了杯水放在苏秀儿面前,又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一口气喝掉了大半杯,差点噎着,他捋了捋食道,又咽了口吐沫。
「在外面住不方便还是想回家住。」
苏秀儿不易察觉地笑了下说道:「这是你的家没必要征求我的意见,我累了先睡了。」
牛得柱在女儿的床上躺下来,却怎么也睡不着,他坐起来打开台灯,看着桌上一家三口的像框拿起来看着,看到女儿他突然眼睛湿润了。
一声声呻吟声传入耳膜。牛得柱竖起耳朵听了听,起身来到卧室。
苏秀儿抱着肚子在床上翻来翻去,脑门上滚着豆大的汗珠。
牛得柱背起苏秀儿就走。
诊所里。
苏秀儿睡着了,牛得柱趴在床沿上也睡着了。
苏秀儿睁开眼,看到熟睡的牛得柱。
护士端着药盘进入。
「你醒了,正好,也该吃药了。」
苏秀儿把食指放在嘴上「嘘——」示意护士别吵醒牛得柱。
但牛得柱还是醒了,他急忙起身,扶着苏秀儿的双肩,「秀儿,没事了吧?吓死我了。」
护士说道:「先让病人吃药,不用这么紧张,只是吃坏了肚子,观察两小时就可以回家了。」
回家后,牛得柱搀扶着苏秀儿上床,取过一个枕头垫在背后。
「休息会,我去熬碗粥。」
苏秀儿淡淡地笑着说道:「谢谢!」
牛得柱怔了下,挤出了点笑容。
此时门铃响起。
牛得柱打开门,兰婷站在门口,没等牛得柱开口便一步跨进门。
「在家呀?秀儿呢?你们两个搞什么?全关机,要急死谁呀。」
牛得柱哦了一声,往卧室指了指。就进了厨房。
兰婷坐在苏秀儿的身边,手里捏着纸巾。
兰婷嘤嘤地哭着:「其实我就是想考验一下他,谁知他不仅人不见了,连个电话都没有。」
苏秀儿欠了欠身子说道:「你呀,总是考验呀,测试呀,都多少年了,也就是满义,换别人早跑了。」
兰婷双眼迷离地说道:「是不是真的跑了?」
苏秀儿将一只手放到兰婷的肩膀上抚慰着:「不会的,要跑早跑了,估计有什么突发事件吧。」
牛得柱端着托盘进来,托盘上是一碗白粥和一小碟咸菜。
苏秀儿说道:「我去餐厅吃吧。」
牛得柱阻止:「别动别动,医生说了要休息。」
牛得柱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端起白粥准备喂苏秀儿。
苏秀儿脸微微一红,伸手端过碗,「我有手的。」
牛得柱又捧着小盘咸菜立在床前。
兰婷说道:「妈呀,受不了了,这糖撒的。」
牛得柱露出傻傻的笑。
「别杵在这,放那儿吧。」苏秀儿用下巴示意了下床头柜。
牛得柱迟疑着,看看兰婷和苏秀儿,把咸菜放床头柜上,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后退着出门。
苏秀儿突然问:「满义联系过你吗?」
牛得柱停下脚步说道:「没有,手机没电了。」看了看兰婷,「满义怎么了?」
「没事,你去吧,我和兰婷聊点事。」
牛得柱退出屋轻轻关上门。
兰婷笑着:「他怎么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了?在你面前更加的谨小慎微。」
苏秀儿喝了一口粥,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只是一勺一勺地喝粥。
脑海里浮现出几天前的情景。
(插入)牛得柱拧着箱子走出家门。
苏秀儿回到卧室扑到床上嘤嘤地哭了,良久她起身打开衣柜看着,几个衣架是空的,她伸手抚摸着一件白色衬衫,衣柜一角一个牛皮纸的文件袋。
苏秀儿拿着文件袋看了看,打开,里面只有二页纸。
她快速地往下看,越看脸色越难看。
纸上的「H计划」映入镜头。
苏秀儿脸上又出现了一丝笑意,自言自语道:「那我就配合你,看你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闪回)
苏秀儿喝完最后一口粥。
兰婷关切地说道:「再来一碗?」
苏秀儿摇摇头。
牛得柱恰时敲门进入。
兰婷戏谑道:「算的挺准嘛。」
牛得柱收拾了碗碟,又看看苏秀儿的脸色。
问:「感觉好些吗?睡会吧!」又看向兰婷。
兰婷索性踢掉拖鞋,「我也困得很,就陪她睡会吧。」自顾自地躺下了。
牛得柱帮助苏秀儿躺下,又轻轻地关门而去。
15、
兰婷静静地盘腿坐在沙发上,宛如一尊沉默的雕像。
突然,钥匙转动的细微声响打破了这片寂静。
兰婷的身子微微一动,仿佛从沉思中被轻轻唤醒。
满义推开门,灯光乍亮,他微微眯起眼睛。当看到端坐在沙发上的兰婷时,满是惊讶。
「在家呀,为何不开灯?」满义疑惑地问道。
兰婷没有回答,却突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那哭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突兀,仿佛压抑许久的情绪一下子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满义急忙来到沙发前,满脸焦急与心疼。
「对不起,走得太匆忙了,会议一个接一个,打过一个电话,你不在服务区。」
兰婷止住哭声,可怜巴巴地看着满义,眼神中满是委屈,「我得了乳腺癌,要切除乳房。」
满义先是一惊,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仿佛被这个消息击中。但很快,他从茶几上的纸巾盒中迅速抽取了两张纸巾,温柔地为兰婷擦拭着脸颊上的泪痕。
「没关系,我们明天就办登记手续,领了结婚证就动手术。」
兰婷却又突然大笑起来,那笑声响亮而放肆,笑的前仰后合,与刚才的可怜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没有得病,就是想考验下你对我的感情。」
校门口,一位年轻的老师站在那里,不停地和接孩子的家长告别,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
牛得柱站在一旁,眼睛紧紧地盯着学校大门,看着一个个学生欢快地跑出来,跟着父亲或母亲离开。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不停地向里面张望。
最后一个学生离开后,他才缓缓走向老师,脚步有些迟疑。
「请问初二三班的牛智慧同学还没有下课吗?」
老师微笑着回答,声音清脆而响亮。「牛智慧,早走了呀,她妈妈接走的。」
牛得柱尴尬地咧嘴笑了笑,挠了挠头。「看我这记性,老师辛苦啦!」
街上热闹非凡,人来人往。
牛得柱缓缓地走在人流中,与周围脚步匆匆的人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的脚步沉重而缓慢。
牛得柱的脚步停在了麦当劳门前,他犹豫了一下,仿佛在做着一个艰难的决定。
最终,他还是轻轻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苏秀儿和女儿牛智慧面对面坐着,温馨的画面让人感到无比温暖。
牛智慧正在开心地吃着汉堡,苏秀儿温柔地看着女儿,眼神中满是慈爱。
她伸手把女儿前额的一缕刘海捋到耳后,那动作轻柔而细腻。
女儿把汉堡送到母亲嘴边,苏秀儿笑着咬了一小口,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牛得柱看着娘俩的亲热,脚步动了动,仿佛想要靠近却又不敢。
最终,他还是默默地离开了。
牛得柱回到家,打开衣柜,急切地翻找着,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但衣柜里却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他努力回忆着:
那天他从牛皮纸里取出写有「H计划」的两页纸,看了看又装回里面。他侧耳听听周围的动静,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衣柜,把纸袋放在最里侧。
(闪回)
牛得柱怔怔地站在衣柜前,双眼盯着柜墙发呆,仿佛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
门口有响动,牛得柱急忙关好柜门回到客厅。
女儿欢快地扑上来,那速度快得像一只小鸟。她撒娇地勾住他的脖子,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爸爸,想死您啦,您怎么不来接我?」
牛得柱踉跄地往后退了一步,但还是稳稳地接住了女儿。
他的脸上露出宠溺的笑容。
「哎哟哟,小心,爸爸的老腰哟。」
牛智慧嘟着嘴,放开父亲,拉着他坐进沙发里。
然后,她端详了一会儿父亲,非常认真地看着他。
「爸爸,眼角长了一根鱼尾纹。」
牛得柱伸出右手,轻轻地抚了下眼角,眼神中充满了感慨。
「是吗?看来是老了。」牛得柱偷偷地看了眼苏秀儿。
苏秀儿把打包袋放在茶几上,转身走向洗手间。
「爸,没吃饭吧,这是妈妈给您点的。」
牛得柱低下了头,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16、
周末,苏秀儿在厨房里准备午饭。
牛得柱进入厨房,看了看已经洗好的菜和上盘的凉菜,又看了看正在切菜的苏秀儿,便凑上前去。
苏秀儿冷冷地说道:「这没你什么事,去忙自己的。」
牛得柱讪讪地走出厨房。
客厅里,牛智慧和外公正在下围棋。
牛得柱凑上前看了一会儿,伸手准备指点女儿。
苏父严肃地说道:「观棋不语真君子。」
女儿向他吐了吐舌头。
牛得柱又踱回书房,他坐在桌前,懊悔地搓着脑袋,然后自己打自己的嘴巴。
牛智慧突然喊道:「妈,您怎么啦?爸——」
牛得柱冲出书房,来到厨房,看到苏秀儿痛苦地蹲在地上,女儿扶着母亲的后背。
苏父也蹲下身,担忧地喊道:「秀——」
苏秀儿抬起头,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声音微弱地说道:「没事,肚子疼。」
牛得柱背起苏秀儿就往门口走,急切地说道:「去医院。」
急诊室门口,牛得柱在门口不停地走来走去,脚步急促而慌乱。
牛智慧双手托腮,眼睛紧紧地盯着急诊室的门,满脸担忧。
苏父倒背双手来回走着,脸上满是焦虑。
最终,他下定了决心,停下脚步,「得柱,你过来,我有话要说。」
牛得柱走向岳父。
苏父缓缓地坐在了牛智慧的身边。
「坐吧。」
牛得柱摇摇头,说道:「不用了,您说吧。」
苏父的声音很沉重:「秀儿可能也患了子宫癌,秀儿的母亲就是死于子宫癌。」
牛得柱摇着头,不相信地说道:「不可能,苏秀儿身体一直很好。」
苏父从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交给牛得柱。
「这是秀儿给你的,你先看看吧。」
牛得柱接过牛皮纸袋,感觉很熟悉,他看了眼岳父,打开纸袋抽出纸张。
是离婚协议书。他看着协议上秀秀的签名,心里像被刀割一样难受。
他的手不停地颤抖着。
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秀秀的笑脸和他们一起经历的点点滴滴。
突然,他像疯了一样,唰唰地把协议书撕得粉碎,然后大喊道:「我不离婚!」
牛得柱看着离婚协议书傻愣了半天,突然他唰唰地把协议书撕了个粉碎。
歇斯底里地喊道:「不,我不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