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他上了马车，里面暖烘烘的，还有很好闻的幽香，坐位的软垫是白色的，特别干净，干净到她连站在软垫旁边都觉得会弄脏了它。
她弯着腰不知所措，正要坐在底下，他却说无妨，让她坐。
她从未坐过这么软的垫子，小心翼翼，可再怎么小心翼翼，软垫还是被她坐脏了。
一路上，她偷偷的打量着面前的男人，充满好奇与幻想。
他是谁？要带她去往何地？是不是要带她回家？是不是以后再也不会挨饿受冻？是不是……是不是以后她也会像别人家的儿女一样，会有人疼她了……？
可是后来，后来……
拂溪低着头，自嘲般的笑了笑。
一个被亲生父母丢弃，从恶狗口中抢食，看尽世间各种丑恶嘴脸的人，竟还能这么天真，怎么不让人可笑？
……
素影自见到如寄和如是，便心中不安。拂溪出门后，就一直在府门外等着她……
等了许久，终于见她回来了，却不知是什么原因，她低着头也不看路，失魂落魄的向前走着。
素影见她如此景象，忙跑到她面前道，“你怎么了？”
拂溪知道是他来了，也不抬头，缓缓道，“对不起，我不能同你去枫林了。”说完也没看素影一眼，径直从他旁边走过去。
素影笑道，“没关系，以后会有机会的。”
拂溪低着头不说话。
素影跨步走到她面前，继续道，“真的没关系的，不去就不去。无论你出了什么事都还有我，我会永远陪着你。”
拂溪紧咬着下唇，眨了眨被泪水溢满、已看不清路的眼睛，抬头看着素影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是因为我长的好看？还是可怜我？又或者，是因为我有利用价值？”
素影微愣，有些失措的看着拂溪。不管是她此刻满脸泪水的样子，还是她此刻所说的话，都让他难以接受。
缓缓道，“我对你好，只是因为喜欢你。”
拂溪“噗嗤”一声，讥讽笑道，“是啊，世上男子皆爱美，我的这张脸，确实惹人喜欢。”
素影难以置信的看着她，道，“相处了这么久，你就这样看我？”
拂溪面无表情的回看向他，也不解释，也不反驳。
“我……我真的……”素影上前握住她微微颤抖、细小的胳膊，想要解释什么，又或者想要给她某种力量。
拂溪又是一笑，眼神从他手上扫过，直视着他的眼睛，“放开！”
陌生而冰冷的目光刺的素影浑身一震，让他心寒。
紧一咬牙，他苦笑着放开了她的手，转身，气冲冲的往府里走去。
看着他转身，拂溪心中那最后一跟稻草仿佛也被压倒，有些喘不过气来。
素影跨步走着，仿佛每一个动作都代表了他满腔怒火。不知什么时候，他的眼圈也红了起来，临近门口，他忽又想起拂溪那张满是泪水的脸，心中一痛，转身又往回跑了去。
见她还在原地伤心，他跑过去一把抓住她，拉着她的手就往府里走。
拂溪也不反抗，任他拉着……
素影把她拉到她的房间，让她坐在床上，缓声道，“我知道可能我的能力不够，可是只要你一句话，刀山火海，我绝不退缩。”
拂溪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
素影急得蹲在了她面前，道，“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那个什么大人？他又欺负你了？”
拂溪的眸光微动，还是没有说话。
素影道，“他是谁？他要你做什么？”
拂溪轻声道，“不关你的事。”
“不关我的事？”素影苦笑，“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你为什么非要听他的？你告诉我我可以帮你，我们一起想办法啊？”
“你要帮我？”拂溪看着他，“如果我要做的事会伤害到你呢？”
素影微愣，随即道，“如果是你，我无话可说。”
“那如果是夕颜呢？”拂溪继续问。
“你要伤害小颜？”素影问
拂溪目光坚定的盯着他，素影不可置信的回看向她，缓缓起身，坐在了身后的凳子上，“我可以为你去死，可我绝不会让你伤害小颜。”
“我若伤害了呢？”拂溪哽咽了一下，眼泪又落了下来，“你会杀了我吗？”
素影缓缓摇头，而后沉默。
拂溪笑道，“其实我从一开始就在利用你，我利用你接近夕颜，接近冷东辰，接近夕嘉树。”
素影听到“利用”两字咯噔一下，内心波涛汹涌，只觉得这两个字太过刺耳。
拂溪笑了笑，继续道，“怎么了？是不是觉得自己听错了？是不是觉得我蛇蝎心肠？我刚刚还把夕嘉树通敌的事说了出去，那可是灭九族的大罪，只怕这夕府，我们也住不久了。”
“你……！”素影看着一脸平静的拂溪，不知是该怀疑自己的眼睛、还是该怀疑自己的耳朵，她怎么可以这么平静的说出来这些话？
“……你杀了我吧！”拂溪突然说着
素影错愕的看着她。
拂溪笑道，“像我这么坏的人，你们应该都不会喜欢了吧，杀之后快，最好。”
“为什么？”素影心乱如麻，全无主意，“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可以不告诉我的，那样，那样我也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拂溪看着素影，缓缓一笑，心下道，“如果你们能稍稍对我差点，我也就不会这么为难了。”
“你为什么非要听那个人的？”素影问
拂溪道，“因为他手上有我想要保护的人。”
“那我呢？”素影抓住拂溪的手，“那我呢？”
“你是个好人，只可惜我不是。”拂溪说着抓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脖颈处，“如果是死在你的手里，我无话可说。”
素影抽回手看着她，他不明白，好好的为什么就这样了，急道，“你为什么非要死呢？”
拂溪笑道，“我若是因为暴露身份被你们所杀，也算是尽了我的本分，那样，他应该就会放过她们了。”
“她们？是如寄和如吧？”素影问
拂溪苦笑，“如寄和如是只是其中两个。若我此次任务失败或者生有异心，他会杀了她们十三个，或家破人亡、或被父母遗弃的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