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影的眼神从拂溪的右手处扫过,缓缓退了出去。
拂溪紧咬下唇,呆呆的看着素影离去的方向,好一会才缓过来,轻轻拉开裙摆,只见右脚脚踝处有个不大不小的烙印,上面是一个字“娼”。
出了门,素影木然的走在回房间的路上,也不知怎么推开的房门,怎么走进的房间,就像是三魂少了七窍,他坐在床上,目光呆滞。
……
冷东辰每日回来,夕颜第一件事就是看他右胳膊上的伤,褪衣沐浴,便帮他换药。
缠好纱布,夕颜笑道,“云轻这药还真管用,看你这伤口再过半月就能痊愈了。”
冷东辰微眯着空洞的眼睛,不知在想什么,听见她说话,回过神问她道,“你说云轻她怎么了?”
夕颜见他是有心事,也不多说,笑笑道,“你这阵子天天早出晚归的,要小心些,千万不能再受伤了,再过不了半月,这伤口就能痊愈了。”
冷东辰道,“嗯,我会注意的。对了,你刚刚说云轻怎么了?”
“哦,我说她的药好。”夕颜反应过来,见他呆呆的只听得见“云轻”两个字,便问,“是不是云轻出什么事了?她这阵子好像也很忙,看到我也不说话,急匆匆的就走了。”
“哦,她没事。只是我这段时间不能陪你了。”冷东辰说着,略带歉意的看着她。
夕颜笑道,“没关系啊,等忙完了这阵子,你就天天陪我好不好?”
“好。”冷东辰一口答应
“嗯,”夕颜应声,很快包好纱布。
冷东辰看着她的样子欲言又止,踟蹰着还是叫了声道,“小颜?”
“嗯?”夕颜抬眼看着他。
冷东辰笑道,“也没什么没事,就是我不在家的时候你小心些文杜若,最好躲着她些,别去宣若阁那边。”
“嗯。”夕颜点头,可见他神色凝重,似乎还不放心,笑道,“我一定躲着她,只和师哥、拂溪姐姐一起。”
“嗯,你师哥在这我倒是放心些,只是拂溪姑娘,你自己留着分寸。”
“嗯。”夕颜点头
冷东辰见她不问缘由就点头答应,倒有些意外,笑笑道,“你什么时候怀疑她的?”
夕颜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就是一直觉得她有什么事瞒着我们,有些奇怪,不过我相信她是真心待我,不会害我的。”
冷东辰想了想,点头道,“嗯,她对你确实不假。只是很多时候人都是身不由己的,权衡利弊之下,谁也不能保证她最后会选择你,所以绝对不能让任何人威胁到自己,这样才能保护好自己,让人无从下手,知道吗?”
“我……”夕颜有些迟疑
冷东辰见她露出茫然烦思之色,道,“我知道你都能懂,只是不愿多想。你若实在不能,与她接触时留些心就是了。”
“嗯。”夕颜点头
冷东辰叹了口气,笑握住她的手,拇指轻轻摩擦她的掌心,语重心长道,“我既希望你能一直天真下去,又怕你这样天真,别人伤害到你,你能懂吗?”
夕颜知道他的意思,也知道现在局势紧张,他无暇顾及到自己,点头道,“小幻哥哥放心,我都明白的。只是……”
“什么?”冷东辰问
夕颜笑道,“你跟我讲讲现在的局势吧?”
“你想知道?”冷东辰问
夕颜点头道,“嗯,这阵子你都在忙,我就向外打听了一下,可都不清不楚的,还不如你告诉我。”
“傻瓜。”冷东辰说着笑笑,翻开被子道,“有点长,躺下说吧。”
“嗯,”夕颜说着钻进去,侧身看着冷东辰。
冷东辰理了下头绪,也侧身看向夕颜,道,“自上次边城一战,莫殇受伤后我才知道他心里一直喜欢云轻,所以这阵子无论做什么事,我都把莫殇和云轻派到一处。前阵子他们俩去了一躺水林谢,云轻无意中听见了我师傅和莫殇的谈话,得知皇后的哥哥景涛.景太傅是她的杀母仇人,她耐不住性子,报仇心切,谁也拦不住,所以这阵子我们都在忙着对付景涛……”
翌日.
如往日一样,夕颜醒时冷东辰已没了踪影,她看着旁边空荡荡的地方叹了口气,翻个身滚到他睡的那边蒙头继续睡去。
素影平躺在床上,面容疲倦,平日里有神的眸子此刻有些呆滞,睡眼惺忪的望着床上的银色纱幔,布满血丝,似是一夜未睡。
“啪!”
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听是从隔壁传来的,他忙起身跑去。
推开门,只见拂溪蹲坐在床脚下,手边有把匕首,旁边是刚摔落地的圆盆,沿边挂着被血染红的白布,一半浸在血水中,一半落至沾了星星点点血水的地上。
“你怎么样?”
素影忙上前问,见她面色苍白,床边放着各色的金疮药,又移目看向她右脚脚踝,见那包着厚厚纱布,霎时明白过来,忙将她抱到床上。
“我去找大夫!”素影颤声说着,转身就欲跑,拂溪一把拉住他,抬眼看着他道,“你看到了,对吗?”
素影微愣,随即道,“什么?”
“我脚踝上的字。”
“没有,我什么都没看到……”
……拂溪紧盯着他,见他面容紧张,眼神闪烁,不敢和自己对视,她嗤笑了声。
她见过的人太多了,何况是他,知道他在说谎,苦笑了笑道,“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我……我去找大夫来给你看看?”
“不用!”拂溪冷声拒绝,仿佛眸中蕴着寒霜。
素影有些无措,道,“那……那我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
拂溪没有回话。
素影艰难的扯出一个微笑,道,“你有事就叫我,我……我就在外面。”说着,他缓缓退了出去。
刚踏出房门他便有些绷不住了,心里似有什么东西似的堵得慌,只想狠狠的抽自己几个巴掌。
回头看了看紧闭的房门,无力的呆坐在门口的台阶上。
拂溪见素影退了出去,像灵魂出窍般蓦然向后倒去,后脑勺靠着床头,眼神空洞的看着被风吹得摇摇曳曳的紫色纱幔……
太多太多的记忆,像雪片纷纷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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