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夫人虽是咳着,可她含笑看向天空的眸子很是安稳,充满着美好的回忆。
她仿佛看到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她跃身马背,手提缰绳。一头麻花小辫、火红小袄在马背上翻腾,脚踝铃铛随骏马的奔跑阵阵作响…………她驾着过去,挥长鞭吆喝着马群和羊群,风声吹过她的耳畔,青草的芬芳混合着各色小花的幽香,碧草如茵,一泻千里。
“我看到了!”秋夫人带笑的眸子闪着盈盈的光,“这天空还是一样的蓝,草原还是一样的绿,风还是一样的冷,那气味,还是一样的幽香。出来这么久,我想我也是时候……该回家了,我想念……想念……”
一句话未说完,秋夫人心满意足的闭上了眼睛。
渊离紧紧的抱着她,哭的像个孩子。
素影看着一向严肃的师傅,见他哭得这般模样,不禁心酸,眼泪啪一下掉了下来。
此刻,细雨微风,偌大的草坪安静的只能听见乌鸦的叫声和哽噎的哭声。
鞭子脸那伙人现在只剩下三个没死。其中两个趁着他们不注意,拿了地上的血苓角就想偷偷溜走,被冷东辰和莫殇拦下。
冷东辰和莫殇挡住那二人的去路,莫殇一脚踢飞了那两人手中的血苓角,然后转身接住。
冷东辰见势,长剑直击前面那人的胸口,那人猛的后仰,冷东辰便横扫过来,快速的,冷东辰将他一剑封喉。
莫殇几个来回,也身手利落的杀了那另外两个人。
冷东辰接过莫殇手中的血苓角,见夕颜在那边哭的伤心,走过去将血苓角递给她道,“这个是你的。”
夕颜抬起头看着他,眼泪顺势而下。
冷东辰的眉头一蹙,正欲说话,却听见云轻的声音过来,
“这么好的东西,见者有份,怎么能给她呢!”
云轻不知什么时候从哪里突然冒出来,一把抢过冷东辰手中的血苓角。
“给我!”冷东辰此时可没有心情与云轻玩笑,严肃的看着她。
云轻忙把手藏到身后道,“给你当然是没关系啊,可是你不能给她。”云轻的手指向夕颜。
夕颜现在根本没有心情去管别的,只是呆呆的跪坐在地上,双手紧紧的握着秋夫人的手,眼神空洞的看着草地。
冷东辰的眼神扫过夕颜,又看向云轻。他本想用血苓角来转移夕颜的注意,都差点忘了,丧母之痛,怎会如此轻易。
…………
回到客栈。
夕颜身着素衣,擦了擦装着秋夫人骨灰的盒子,细细给外面包裹着一层白布,又包上一层灰色的粗布。
哭红着眼,递给前面的渊离道:“师傅,你真的要走?”
渊离接过盒子,紧紧的抱在怀内,右手不停的抚摸着怀里的东西,思绪飘渺……
“你娘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和心爱的人一起走遍世间的每一个角落。她喜欢广阔的天地,林间的山水。可最后,还是为了一个不爱他的男人,在那坐小小的府邸里度过了她的一生。”
说到这,渊离的眼底闪过一丝泪光,叹了口气,又继续道:“所以,我现在要带着她,带她一起看尽人间百态,走尽这世间之路……”
“那师傅什么时候回来?”素影问
“可能哪一天走累了,走不动了,就回来了吧!”
渊离说着看向素影,难得的,他用极温暖的眼神与他对视,眼神顺着下来,扫过他腰间那个绣着他名字的香囊,笑道,“长大了,这个香囊陪了你二十多年,今后还会陪你走完后面那几十年,别轻易弄丢了。”
素影湿润着眼睛点头。
渊离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转头向夕颜道:“你也已经长大了,我知道你下山就是为了冷小幻,可我看他不是一般人,师傅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度过这一生,你懂吗?”
“我明白,”夕颜点头,“可是师傅你也说过,人这一辈子,只有真真切切的爱过,才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如果我一辈子呆在山上,每天过得如一天一般,又有何意思?无论结果如何,我相信,他是值得我不顾一切的人。”
渊离叹了口气,有些安慰、又有些无奈,不过他的小颜终究是长大了。
“你的身体不好,如今我也不能在你身边,你要听你师哥的话,好好练功才能控制好蛊毒,血苓角虽没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可一但有一天你也要用到笛音幻术,那它就是唯一能保你性命的东西。”
“我知道的。”夕颜含泪点头。
渊离笑了笑,看了眼怀里的骨灰盒,缓声道,“人啊……一但心里装上了谁,便会全然不顾,舍生忘死。”说到这,他又看向夕颜,“小颜,别忘了你在山上还有个家,要是觉得累了,就回家。”
“嗯,嗯,师傅也要早点回家!”夕颜哽咽着连连点头。
渊离道,“我虽对夕嘉树存恨,不愿你去夕府,可他到底是你的父亲,若你愿意,便去看看他、还有你其她的亲人。”
“嗯。”
送渊离下楼,夕颜和素影目送他离开远去的身影。
两人在门口吹了好一会的风,直到眼泪吹干了才转身回来。
才进大门,夕颜就见云轻从楼上下来,咬牙切齿的盯着她,也不知何故。
“血苓角,我已经制成了药。”云轻说着扔了个瓶子给夕颜,“若不是冷哥哥逼我,我才不给你呢!”
夕颜疑惑的接过瓶子,见里面是一颗棕色的药丸,看了眼冷东辰又看向云轻,笑道:“谢谢。”
“不客气!”云轻不屑的回答。
正说着,拂溪不知从哪里走了过来,若有所思的盯着夕颜手里的瓶子。
冷东辰的眼神扫过拂溪,走到莫殇的前面,伸手道:“给我。”
也不知是要什么,莫殇定定的看着冷东辰,不愿意动。
“给我!”冷东辰又重复了一次。
莫殇微微犹豫,极不情愿的从后面拿出了一个囊袋。
冷东辰接过囊袋,走到夕颜面前道:“将它喝了。”
夕颜疑惑的看着他手里的囊袋,见他送过来,便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