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一心为民,臣钦佩不已,可即便如此,林复错杀无辜是事实,三万余人,皇上若不处置他,只怕国法不容。”
“那按丞相的意思,要如何处置?”冷东辰看着他。
文丞相道,“按律杀之!”
“杀之?”
冷东辰微微眯眼,看着他的眸光骤变,变得阴沉可怖,此时已经完全没了耐心,走到案前坐了下来道,“三万余人从何处而来、林复有没有错杀丞相心里应该清楚。丞相别欺人太甚,否则朕不吝与丞相玉石俱焚。”
“好。”文丞相答应道,“既然皇上舍不得林复,臣也不敢强求,臣请皇上把赤练军交给臣。”
“丞相这是想把朕架空啊?”冷东辰看着他,深邃的眸光蕴着骇人的杀气。
“臣不敢!”文丞相装作惊恐的跪下,“皇上说得对,臣本是武夫出生,又熟读兵法,理应为东凛出力,助林复守城。”
以退为进……?
冷东辰心中不屑,可眸光却和软了许多,“丞相在这京中为朕分忧,又何尝不是为大东凛出力,何需去那边城凶险之地。况且赤练军朕已经交给了夕将军,现在远在永嘉,只怕朕也是有心无力。”
“臣近日听闻,大瑜不日便要兵攻边城,臣心急如焚,唯恐边城生灵涂炭,皇上既有心,只需一道圣旨即可。”文丞相抬头,笑的阴冷,“两道圣旨下来,臣定双手奉上血苓丹。”
王公公看了眼冷东辰又看向文丞相,心中着实不安,这两道圣旨一旦下去,皇上便只是空有身份而无实权了。
冷东辰心中清楚,李姜一旦出事,李醋必受牵连,皇宫便是赵圭独大,自己必然受他控制,而赤练军是他与文丞相相抗的基石,一旦被抽离出去,他将随时坍塌。这两道圣旨,不仅会让他多年的谋划付诸东流,还会将文丞相送上自己控制不了的高处。
“皇上可想清楚了?”文丞相嘴角带着得逞的笑,看着冷东辰的眸光如诡诈的狐狸。
“朕……”
“皇上!”冷东辰正欲开口王公公打断道,“事关重大,皇上理应再三斟酌。”
文丞相见王公公大胆逾越,敢当着自己的面提醒皇上,沉声道,“本相与皇上说话,岂容公公置喙。”
王公公将脖子一缩,不敢再多言。
冷东辰眉头微紧,道,“朕答应你,不出三日,圣旨必下。”
“谢皇上。”文丞相谢恩出门,赵圭带着禁卫军守在殿外,见文丞相出来,上前行礼道,“参见丞相大人!”
“看紧点,有异动马上向我禀报。”文丞相走近赵圭的同时低声吩咐。
“是。”赵圭行礼恭送文丞相远去,吩咐禁卫军道,“皇宫最近不安稳,你们都给我提高警惕,保护皇上的安危,若出了半点差错,小心项上的脑袋。”
“是……!”
王公公听着外面的动静,满面愁容道,“老奴知道,皇上选择了自认为最重要的,可老奴不得不说,皇上这一步,错了!”
“朕知道……”冷东辰轻声呢喃,目光涣散,缓缓又强撑着精神道,“朕不是个合格的皇帝,可朕一定会尽量弥补的。”
王公公看着冷东辰的样子,自是不忍心再说别的,只道,“奴才相信皇上。”
冷东辰知道王公公禀着先皇的遗愿,对自己期望颇高。听到这,他有些诧异的看向他,见他认真恳切,心下掠过一丝暖流,缓缓露出一个微笑,小木子看着他们,也忙插上一句道,“奴才也相信皇上!”
“好。”冷东辰看着他们的目光,似乎自己也信心倍增,提笔道,“研墨!”
“是!”小木子应声弯腰,提袖研墨起来。
皇宫已全面被赵圭控制,盘查一切可能与宫外通消息的人,连太医院都被监视起来,林太医和王大夫更是有人贴身跟着。
王大夫给夕颜把了脉,冷东辰道,“你好好准备一下,朕已找到了血苓丹,你尽快调理好她的身体。”
“皇上找到了血苓丹?”王大夫喜出望外,见冷东辰点头,笑着作揖道,“小人定把小姐的身体调理好,”
“嗯。”冷东辰缓缓点头道,“下去吧。”
“是。”
王大夫退了出去,冷东辰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出神,夕颜听到有血苓丹自然高兴,可见冷东辰满面愁容,心事重重,便猜出大概,血苓丹是从何处而来。
“小幻哥哥……”已经许久不曾开口,夕颜的声音越发微弱,冷东辰闻声过去,坐在榻边道,“你醒了,饿不饿?是不是很难受?”
“没有,”夕颜动了动,探出手慢慢覆上冷东辰撑在榻上的手,好不容易扯出一个微笑道,“我就是天天躺着有些累,小幻哥哥从何处寻来的血苓丹?”
“……皇榜!”冷东辰舔了舔唇,笑道,“皇榜贴了出去,便有人呈上了血苓丹。”
“不是。”夕颜摇头,“小幻哥哥有没有骗人,我能看出来。”
“我……”冷东辰想解释,可见她洞悉一切的眼神只能如实道,“我没有办法看你这个样子。”
“你答应了他什么条件?”夕颜问
冷东辰想了想道,“不再追究他之前犯过的事。”
“还有呢?”夕颜不信会这么简单,因为她了解冷东辰,若只是因为这个,他不会如此忧虑。
“我把赤练军给了他。”冷东辰快速说了出口,担心的看着她。
“什么?”夕颜有些激动的咳嗽了两声,立时红了眼圈,“他视我爹为眼中钉,你明知道他的野心,你……”
“好了,好了,好了……”冷东辰见她扯着嘶哑的嗓子,打断她的话轻轻抚着她的胸口为她顺气,“你放心,赤练军有许多是你爹和我师傅的旧部,就算有我的圣旨,他也没那么容易掌管他们。”
夕颜蹙眉,“我不值得你冒这么大的险,他……”
“好了,好了,”冷东辰再次打断她的话,唯恐她生气激动伤了身子,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睛可怜道,“我已经几天没合眼了,困得很,你让我睡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