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离才反应过来，东皇他刚刚说什么？他说他要死了，怎么可能。
“请问您，刚刚说什么？”
所有神都可能会死，会羽化，陨落，如同流星一样。东皇不一样，他是六界帝君，他曾今亲手砍下魔君的头，也是六界最强的那个人，为什么他说他会死。
东皇回头，脸上无悲无喜。尽管他一贯的表情都是这样，但是血红的夕阳落在他脸上，还是有几分肃然。尽管隔着三尺，却仿佛隔着几丈一样，是将离这辈子都靠近不了的距离。
将离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但是将离知道，自己的脑海里一直环绕着这个问题，东皇快要死了。
“将离，我快要死了。”他说道，脸上没有表情，没有那种将死之人的悲伤，似乎是一个很正常的问题，就像和她说今天吃什么饭一样的语气。
“可是，您不是应该。”
寿与天齐么，六界还有什么可以伤得到东皇。虽然陆妄之是怀着想要杀了东皇的心思，但是将离可不认为那个变态有这个能力。
“将离，人都会死的。”东皇笑着说道。“就算很久之前的那些古神，不也陨落了许多么。”
“可是......”
那些古神也陨落了不错，那都是为六界挡一大劫，所以才应劫陨落的，可是东皇这又算什么。就这么跟她说，他马上就要死了？
“可是你不是没事吗？张九凝不是治好了你的伤么？”
况且从外表看上去，也没有什么严重的伤。难不成是内伤，早知道应当让他好好休息才是。可是将离也完全看不出东皇有哪里不对，甚至面色红润，容光焕发，一点都不像快要死了的人。
“呵，九凝真人这么说的吗？”东皇说道。“那他还真是高估了自己的医术。”
诚然，东皇出了魔界之后马上就晕了过去是挺吓人的，但是将离也觉得，张九凝的手法没有什么问题。而且当时张九凝可是拍着胸脯和将离说，可是把东皇治好了呢。
“哦，那你什么时候死？”
......
两人之间诡异的沉默了片刻。
“你语气里好像还很期待的样子。”
“没有，没有。”将离摆了摆手。“我是真的很伤心的，知道您身体抱恙一时间脑子没转过弯来，您别在意。”
东皇只是冷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将离手撑着脚踝，低头看着地板。
东皇屋子里铺的是枫木，有股淡淡的幽香。不过已经铺了许多年，有很多磨损，夕阳落在上面，便沁出一股光泽。
不过将离真的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听东皇的语气，好似就是死期将近，交代后事的样子。
“您要是不在了，小团子怎么办呢。”
小团子那样的孩子，没娘又没了爹，那当真是命途坎坷。
“那时候小团子应当已经长大成人了吧。”
“唉？”将离抬头，却见东皇脸上一脸怅惘。“小团子应该不会一夜之间长成大人吧，又不是笋子，一夜就能长成竹子。”
东皇斜眸看了她一眼。“是啊，不过再过十几万年，他怎么说也会长大吧。”
“诶。”将离身子一歪。“所以你不是明天就死啊。”
东皇一脸看白痴的样子看着将离。“我像是明天就会死的吗？”
那你刚才说话一副命不久矣的样子，不知道的真以为你明天就会死啊。
“那你说你快死了。”
“因为在过十几万年就要死了，还是有些不舍得的。”东皇说道。
不要在只有一千年的她面前提命长好么，将离方才都快哭出来了，浪费她感情。
“那等你死了在去我的坟里看看，我是不是已经烂没了。”将离忽然很烦，自己还来安慰他做什么，这人根本不需要安慰。“既然你没事，那我就走了。晚安。”
将离手撑起身子来，起身，看了一眼东皇。“帝君您有空开这种玩笑，还不如想想那些公务怎么处理。”
“好。”东皇有些无奈的笑了一下。
只不过是一个玩笑，一个残忍有些真实的玩笑。
将离做了一个梦，梦中有一个模糊的影子，那个影子一直在问将离一个问题。
将离，你为什么要来九重天呢。
当然是因为东皇强行带她来的，她当然是不想来九重天的。
“哦？”影子问道。“既然你这么觉得，那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将离猛地坐起来，才发现原来是梦。月光从窗棂照进来，有几分的不真实。她最近好像经常做这样的梦，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走出门去，却发现院子里有人。
“你在这儿做什么？”
这深更半夜的，东皇不睡觉，在这做什么。今天月亮是不错，但是也用不着半夜不睡觉，在院子里赏月。
“没什么。”东皇抬头看着月亮。
将离走过去，伸手摸上东皇的额头。“你是不是发热昏头了，今怎么怪怪的，是不是病了。”
东皇没有躲，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拂开她的手，简直乖的不像样子。
其实将离手贴上去，还是感觉东皇的额头有些烫的。
原来像他这样的神也是会生病的吗？将离不免噗嗤一声，怪不得他这两天说话没头没脑的。“你在这等着，我给你去熬姜水。”
“不。”
将离刚起身，东皇便伸手拉住她的手腕，眸子里一片混沌。
嗯，东皇应该是失了智吧。不过他失了智还挺可爱，比他毒舌的时候要好得多。
“可是你不吃药会越来越严重的。”将离说道。
东皇只是摇头，跟个小孩子一样。
将离不知道上神需不需要吃药，可能不用吧。不过他这样子，可不像是什么都不做就能好的样子。
“你真的没事吗。”
东皇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着月亮。
月亮有什么好看的，将离撇嘴，怎么看，月亮都只是月亮而已，又不可能变成别的。
将离想要去给他熬药，但又被东皇拉着，只能在他身边坐下来。
就是东皇一句话都不说，就看着月亮，仿佛老僧入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