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离手一抖,原本堆成一堆的果核哗啦一下倒了下去。
她已经在百里青君的神宫里坐了三个时辰了,没有注意天色已近暮色了。
可是要回华阳宫的话,她要以什么面目去面对东皇呢,毕竟她刚刚知道,东皇是心悦于她的。
“仙子似乎很发愁。”百里青君十分善解人意地问道。
“我当然发愁了。”将离十分哀怨,“毕竟被东皇喜欢,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我应当怎样回华阳宫呢?”
“原来是这样。”百里青君笑道。“为何仙子之前可以回去,现在就回不去了呢。”
“那还用说,因为我刚刚知道了,东皇是喜欢我的。”将离说道,揉了揉麻掉的腿。“他喜欢我的话,我应当怎么面对他呢。”
她要怎么面对东皇呢,知道东皇真的喜欢她之后,反而不能像之前一样,和东皇相处了。
“为什么仙子不能和之前一样。”百里青君问道。
将离想问百里青君一句为什么他问题这么多,但是生生忍住了,想必百里青君一个人在这神宫里待得久了,也很难遇上外人,有这么多问题也可以理解。
“因为之前我不知道他喜欢我,我不喜欢他也可以理直气壮,还可以在心中骂他。知道他喜欢我,我就不能这样了。”将离低着头说道。
“夫观山水,见山是山,见水是水。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见山仍是山,见水仍是水。”百里青君手覆在茶杯上。“仙子,你原来是如何看他,现在便如何看他就是了。”
“可那能一样吗?”将离抬头。
“为何不一样呢。”百里青君说道。“帝君仍然是帝君,不是么。”
也是,东皇没有变过,变得只是将离的心态。将离看见天色不早了,也应该回去了,便起身。“改天我再来与你说话。”
“好。”百里青君点头,起身送将离出了宫门,并且细心的给将离指了回去的路。
目送将离的身影走远,百里青君低头,手指摸上自己腰上的那杆玉箫。他在门口站了许久,抽出那杆玉箫来,吹了一曲关山月。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纵使千沟万壑,亦如通途。心悦于这位仙子的又何止一人。
放下玉箫,不知何处飞来鸟雀,落在百里青君肩上。再抬头的时候,那影子已经不见了。
昨天他吹得也是关山月,只是关山月却引来了一位冒失仙子,看着那仙子有些慌张样子,他难免现身,为那位仙子带了路。
百里青君摸了摸肩上那只小雀的脑袋,小雀咕啾一声,抖了抖身上的羽毛,振翅从百里青君肩上飞开。他在这神宫之中也呆了百万年了,竟不知错过了多少好风景。
那些好风景,或许会有人来,讲给他听吧。百里青君把玉箫插回腰间,就这样约定好了。
转身,一挥手,地上的青苔便褪去,缠绕宫门的菟丝子也纷纷退开,露出宫门的本色,和宫门上方的匾额。
暾将出兮东方,照吾槛兮扶桑。
阳光从枝叶之间透过来,照亮匾额上面的金字,这个百万年都不曾见光的名字。
扶桑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