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有没有在听啊。”宋琛说道，“你要是想要过家家，起码要告诉我，让我出去吧，亏我还找了你们半天。帝君来也不告诉我一声，早知道我就去华阳宫与那位魔神较量一番了。”
“那不是帝君。”将离说道。
“诶？不是吗？”宋琛愣神，手撑起下巴来。“不过说起来也是，帝君的确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也不会那样说话。你是真的小山鬼对吧。”
“是。”将离抬头，泪水顺着两颊流下来，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流泪。“真的是一个，非常美好的梦。”
再美好的梦，也有醒的一天。
在醒的这一刻，一切美好都戛然而止，剩下的只有现实，悲伤却又残酷的现实。
将离可以理解为什么小团子不愿意醒来了，大人尚且沉浸其中，更何况是心智尚且不全的孩子。
“我遇见了魔神。”将离说道。她记不太清了，明明是刚才发生的事情，她却已经记不清了。
“什么？”宋琛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后来他终于反应过来将离说了什么。“你说你看见了谁。”
“我看见了那位魔神。”将离说道。其实那位魔神会出现在这里并不是什么怪异的事情。这个幻境是魔神一手所创，有人进来，他一定也立刻就发觉了。
所以那位魔神连将离也一同困在梦境之中，顺手把宋琛丢在了一边。
这毕竟是小团子的梦境，稍有不慎就会影响到小团子，原本那位魔神以为宋琛会投鼠忌器，他没有想到，宋琛直接冲出来了。
其实那时候宋琛已经冻得失去理智了，觉得就是小团子疯了也要比自己冻死强，所以干脆就直接撕开了一道口子，就落在了火海里。
不过这些凡火伤不到他，倒是让他误打误撞找到了将离。
“方才小团子还跟我们在一起。”将离说道。“只是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将离说道，“很可能是魔神察觉到我们的意图，把他转移了。”
宋琛摇了摇头。“虽然这幻境是魔神所铸，但是梦境却是小殿下的。魔神可以自由控制幻境，但是梦境主人的意志，却是不能随便行动的。”
“那这么说，是小团子自己跑了。”将离问道。是啊，梦境里有太多求不得可以圆满，失去的可以成全。小团子所想要的，不过就是母亲的关爱，在这个梦境里，这一切小团子都得到了。
温柔的母亲，和蔼的父亲，这样的家，便是小团子一直都想要的。
“必须要找到他。”宋琛说道，“他很可能被执念困在梦境之中了，还是要尽快找到他。”
将离点了点头，抬手拆开自己挽着的头发。张九凝说得没有错，小团子心中的娘亲，就是以将离为原型的。魔神推了将离一把之后，就入到了幻境中的小团子娘亲身上。
刚才她一直觉周围似乎十分虚幻，并不真实。只是这一片灯火琉璃之中，小团子又跑到哪里去了。
将离找着小团子，迎头撞上了帝渊在这个幻境之中的东皇果然和外面的东皇一点都不一样。·至少，一眼就能看出来，幻境中的东皇没有那般气势，更像是一个凡人。
也许小团子就是想要一个这样的父亲吧。
“找到焱儿了吗？”帝渊一脸焦急，那是东皇脸上一辈子都不会出现的神情。将离抬头看着他，这样有人请味的东皇，有烟火气的东皇，如果是作为凡人，如此衣食无忧的一生，也是不错。
只是东皇注定不可能是这样的，将离笑了。“没有找到。”
笑着笑着便流下泪来，“如果这样的梦，是现实该有多好。”
如果现实真是如此，不必面对九重天的死战，也不用面对那位魔神，如此岁月静好，携手共赏灯火繁花。只是她也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对不起。我要走了。”将离说道。“我也要把焱儿带走，我们并不属于这里。”
这里的美好，注定是与她们相隔万丈的。
“我知道。”帝渊说道，眼里尽是温柔的神色。“我应当只是这里的一个幻象吧，是一个影子，你们所希望的那样。”
将离愣了一下，便又释然了。他是东皇嘛，那样聪明通透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看不透呢。
“你和焱儿，应当是真实存在的。”东皇说道。“还有那位蓝衣的小将军也是，你们是来带走焱儿的。”
既然他都知道，那将离也没有必要再隐瞒了，点了点头。
“焱儿走了，这里应当会崩塌吧。”帝渊看着两边的人影，他们已经变得逐渐透明，虽然吆喝声不绝于耳，但已经像是在他们以外的世界了。
“应当会吧。”
梦醒了，那这个梦，自然也就不复存在了，在这个梦境中所生活的人，也一起破碎。他们原本就是梦所构筑，就算是梦消失了，也不会有多大的感触。
梦中人是不知道自己身在梦中的。将离看着帝渊，毕竟他是梦境中的东皇，虽然只是凡人，但是感觉一样敏锐。
“是吗。我还有许多不舍。”帝渊低下头。“本来约好了，春天要带焱儿去放纸鸢，现在看起来也只能失约了。”
将离默然。
“你们那边，应当也很需要焱儿吧。”帝渊说道，“他的神识一直留在梦境中，外面世界的我，应当也很担心。”
“是。”担心可能是有的吧，将离其实并没有在东皇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上找到什么其他的情绪，但是不好跟这个东皇说，暂时还是不要告诉他东皇的真实个性。保不齐他听说了之后，就不放小团子出去了。
“能告诉我焱儿是什么身份吗？”
“哎？”
“看刚才那个小将军的模样，并不像是凡人。他从火海中出来，身上没有沾上火。而街上的那些人，也想看不到他一样。”帝渊看着将离。
“我们是神仙啊。”将离回答。“在外面的那个你，他的身份是东皇太一。”
这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焱儿是他与凡人所生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