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识海中突然响起了一声巨响。像是有人用巨锤对着我的脑袋狠狠敲了一下。现实中当然不会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拿锤子敲我的脑袋——不提洛伦茨跟深潜者两个禁咒法师，在我的头顶上还飘浮着个红衣呢。
那是精神极度透支的表现。
眼前开始出现金星，由种族转换得到的精灵视野瞬间模糊，就连站着的身躯也向旁边歪了一下，险些倒下。身体自主地产生了反应，细长的龙尾从腰间伸出，抽打着地面让我的身躯回复平衡，眼睛重新聚焦，紧紧盯着那块正在爬行的密斯特拉原石。
“啪嗒。”
液体状的密斯特拉原石与它的同类靠在一起，涟漪缓缓荡过，代表着它们已经融合成一个完美的整体。理智跟身体，还有识海都在抗议着，想要将精神抽离完成这一次百分之九十九的构筑，但我的目光却聚焦在最后一块密斯特拉原石上。
已经突破了一次极限。现在还能突破一次吗？“我可以的……区区一块的话！”牙关咬紧，眼睛死死盯着那块巍然不动的密斯特拉原石。它的重量并不高，只有两百三十公斤，控制它的难度也不高，只要抽出我现在释放精神的九十九分之一——
“熔……呃！”
命令未能发出。
我的脑袋再次像是被人用巨锤狠狠一击，眩晕感加重到极点，我差点双膝跪倒在地。红衣漂浮在距离我足有百米的高空中，她已经不能靠近那被蛮横的精神占据的空间，周围的人也是，就连洛伦茨也带着海洋深潜者退避开来。
“这种精神量，即使是用以瞬发两三个禁咒我都不会感到奇怪。”海洋深潜者跟洛伦茨面面相觑，各自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闪烁着的敬畏。论精神的量他们的确比不上，但也只是相差一点，不至于造成这样的效果。
但是没有任何一个禁咒法师会用这样的方式将自己的精神抽离自己的识海，识海是人类法师最脆弱的地方，他们不可能放任自己的识海就这样失去所有精神力的保护——
而且就算是这样，她看起来还是失败了。
想到这里，洛伦茨也不由得为单膝跪地勉强支撑起身躯的女孩叹息，即使付出了这样的努力都还是失败了，这简直是最屈辱的一次建造，虽然以她的性格并不会就此一蹶不振，但短时间的打击一定会有的吧……
“……灭。”
“嗯？”
洛伦茨的手臂突然被自己的挚友拉了一把。海洋深潜者冷静的面容上浮现惊讶的神色，但是很快就转化为难以置信与恐惧交织在一起的可笑模样，而现在洛伦茨也听到了那两个字：
“碎灭。”
不是对密斯特拉原石的命令，而是对自己的命令：那个疯子，在命令自己的识海破碎，将构建识海的精神力全部解放出来！洛伦茨用了一瞬间理解了这个意思，红衣已经先于他的意识到达，没有任何言语就将两个呆在原地的禁咒法师拖到安全的距离之外。
“谁都不要出现危险，这是姐姐的原话。”红衣在将他们放下之后才解释道，我的嘴角咧出笑容，久违的感觉在脑袋中出现，就像是自己将自己的脑袋掰成碎片的感觉，逸散的精神力顺着我的手指，以超过闪电的速度传入密斯特拉原石中。
“熔化。”
就像是被投入太阳之中的铁块，它熔化了——在不到一秒的时间中。然后以不同于以往的极快速度冲向它应该呆着的最后一个角，连荡漾的时间都没有，它构筑成刀削斧凿般准确的六十度墙角，从空中俯视，这最基本的一圈，终于完成。
“凝固。”
精神开始崩溃，意识都要开始模糊。口中的咒语却精准无比，命令那些被主人的精神影响的物质变成它们应该变成的样子，没有任何时间差距，整整一圈的密斯特拉原石就这样停止了液体的晃动，像是最精美的艺术品一样形成一个整体，完美无瑕，光滑如镜。
“成功了？”
洛伦茨有些不敢相信他的眼睛，就在他准备靠近的时候，可怖的精神风暴骤然袭来，那是沉凝到极点的爆发，连识海都为之奉献，这一轮的爆发可以在近距离吹散任何有意识生命的精神，就连禁咒法师都难以抵抗。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风暴引起了整个核心区的警报。比较近的洛伦茨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逃离自己的身躯。还好在这个距离上的地方已经属于安全区域，当风暴略过，精神回归本体之后，洛伦茨连忙释放出魔法眼前去查看那边的状况。
痛，十分的痛。
熟悉的感觉当然不止识海破碎的感觉，还有就连灵魂都要消散的虚无感跟肉体上的剧痛，那是大脑出现的本能反应。但是就像我预料的一样，我能够承受住这样的痛苦，而现在周围的空气中都是我的精神，我以极快的速度将四散的精神收回，已经损耗的当然不能回来，但是剩下的这些已经够了。
“嗨。”
洛伦茨的魔法眼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的身份，我伸手给他打了个招呼。在识海中封印着的光暗双剑眼延伸出道道锁链，将撕裂的识海碎片拉到一起。召回的精神力能够将整个识海修复完毕，甚至伴随着这次破碎，我的识海大小又拓宽了不少。
当然，要是有正常的变强方法，谁会用这种痛苦的方式来变强呢。我别过脸，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暗暗苦笑。修复完成的识海亏空得紧，我敲了敲已经完成的第一层密斯特拉砖墙，它宽有一米二，高却只有可怜的三十厘米，在魔网中显示的高塔足有七层楼的高度，而我现在才完成了这么一点点……
指节轻敲我耗费了大量功夫才完成的这一珍贵作品，还没来得及思考这东西究竟能够发挥出怎么样坚固的效果，我的身体就不由自主地躺在上面。
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