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客栈,他便朝着曲阳县出了名的花楼飘香楼的方向走去。
可是,当他修长的腿停下脚步时,抬头,入眼的不是脂粉四溢,美女萦绕的飘香楼,而是一块烫金雕刻着‘冷王府’三个大字牌匾高挂的豪华府邸。
善江河运,半年以来,海盗猖獗盛行,凡是被劫下的船只,盗匪们不单将财务抢劫一空,甚至做到奸淫烧杀的地步。
整条船只除去稍有姿色的女人被带走外,几乎无一人生还。
诸如此类的事件不断地发生,致使商旅不做买卖交易,船家不肯出航行运,商业贸易的发展因此严重受阻。
短短两三个月,善城连同着附近的几个郡县,几乎快成为受灾受难的难民城市。
航船歇业,善江河运总署因此也士气低落,大受打击。
海上无人行驶,恶名昭彰的贯匪无从下手,会不会自此而登陆上岸,由劫船变为打家劫舍,临近善江运河两畔的老百姓们纷纷为自家性命担忧起来。
就连于卫龙少尉奉命进京觐见,以示寻求朝廷援助的期间,人们也是止不住的担忧后怕。
若是朝廷不愿拨军前往,不管他们死活,那该如何?
若是军队还未过来,那些嗜杀成性的海匪们已经登陆上岸,那又怎么办?
连日来,善城内外皆是人心惶惶,四周蔓延着颓消的晦暗气息。
就这样心惊胆战之中,时经大半月后,善江河运附近的官民百姓,终于盼来了朝廷拨放的援军。
冷千凡率领三千兵马抵达善城的那天,百姓们一大早天还未亮就自发的等候在城门口,街头结尾,绵绵长长的两旁全部堆满了人,希望、激动、如获救赎般的神情在他们脸上毫不吝啬的彰显着。
这次平乱,时况紧急,觐见完圣上,援兵一事得到首肯之后,于卫龙立马托请随侍的一名小将带回援军即将出发前往的口信,却不料信中遗漏了最大的消息——此次带兵镇压的大将是威名远播的神战王爷。
当冷千凡骑着高头大马,俊酷逼人的出现在城门口下,吓得前来迎接的善城知州大人璃录和一同前往的几位官衙大人在原地怔愣愣的站了半响,才反应过来。
“下官给冷王爷请安,冷王爷舟车劳顿,一路辛苦了。”按压住心中的澎湃激动,璃录跨步走至冷千凡的战马跟前,拱手作揖。
冷王爷,这一听,即使真不认得面前这个矫健男儿,也该知道是谁了。
众所周知,玉临国只有一位王爷,那就是赫赫有名,骁勇英姿的神战王。
而今骑着骏马,威风凛凛地出现在这里的男人,既然被知州大人称作王爷,想必此人便是神战王爷。
这时,临近的百姓中,不知是谁大叫了一句,“神战王爷亲自带兵上阵,我们有救了。”
随即,一声声激切的欢呼和窃窃私语之下,不肖片刻的功夫,神战王。
带兵镇压的消息,便从城门口传到了街尾,善城上下,几乎所有的人都知晓了此事。
据说,神战王冷千凡武艺卓绝,消敌平乱、治方、管理河运无一不能,如此猛将竟是这次善江海盗平乱的领军人物,冷王爷出手,绝对的海盗炸飞,如此一来,他们还有何惧。
胜利在望,周围的百姓一个个的惊喜得大受鼓舞,先前的担忧惊惧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伴随着一声声的欢呼尖叫,还有喜庆的鞭炮声,骑着黑色骏马走在最前面的冷千凡,合着随后而上的三千骁勇将士就这样‘风风光光’的被迎进了善城。
踏进城门,除了两旁挤满的民众,街道空空如也,一路下来,顺畅无比,只是走至城中路段……
地面不知何时落满了红红紫紫的花瓣,半空之中也肆意的飘飞着,将士们的盔甲、头盔、座下的良驹均被袭击,就连冷千凡那身黑色的褥衫,墨如丝瀑般的长发也逃离不过。
抬头,看着从天洒落的姹紫嫣红的芬芳花瓣,冷千凡的眼中戾气不觉的散发开来,浓眉不悦的拧起,鹰眼微眯,黑沉着脸,不理众人的欢声笑语、激昂兴奋,修长的腿用力的夹了下马腹,骏马背驰而去。
战争还未开始,便弄得跟个庆功宴的模样,只会依赖别人,除了等死,还有什么,真是愚昧颓废的人们。
“皇上,这是善城那边传来的信件。”
搁下手中的书,抬首斜睨了眼双手捧着信件,垂首站在他身旁的小桂子,皇帝的视线立马转移到他手中的信上,心情没来由的沉重,其实,不用看里面的内容,也知道完全取胜了。
毕竟过了近一个月的时间了,除去赶路花费的大半月时日,平乱杀敌对冷千凡而言,仅仅几日的时间便已足够。
看着小桂子伸长了胳膊,摊在手心中,避无可避的信件,皇帝无奈叹息一番,随即伸手从小桂子手中接过,指腹触摸着黄皮信封,指尖略微有些颤抖,
深吸一口气,缓慢的拆开里面的书信,简洁有力,整齐潇洒的几排毫笔大字跃然纸上。
‘启奏圣上,牛陀岛海盗已经全数捉拿归案,善江河运危机彻底解除,冷王爷已经先于大部队驾马回京,待末将将善城之事全数打点妥当后,即刻领兵返朝,于卫龙致。’
如他所想的那样,只消几天的功夫,冷千凡就彻底的根治了纵横善江运河半年之久的海盗。
冷千凡的实力有多强,皇帝清楚明白,也从不质疑。
心头大患被消灭殆尽,他的百姓又可以过上平静安详、安居乐业的幸福生活,他的亲民善政再一次得到了百姓的认可,永久的持续着明君的称号。
他该是高兴地,然而现在他却高兴不起来,原因不无其他,因为冷千凡再过几天就快要回来了,而那个人对他的态度……依旧的冷淡、疏离、毫无多余情愫。
捏在指尖上书信的边角,被狠狠的蹂躏着,幽黑深邃的瞳孔中渐渐地染上一层浓厚的晦暗,他的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