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之间的秘密,怕是藏不住了。
田诗诗心里什么都清楚,但是还是在做最后的挣扎。
“千羽!你累了吧?你看这满头大汗的,一会儿我给你烧水洗澡。”一边给他擦汗,一边说。
陆千羽温顺的任她擦试着,满脸的欲言又止。
“对了,千羽,又是一年了,我寻思着,轩轩也不小了,是不是我们给他找个学堂念书啊?”本来人家那一千两银子,就是打着养轩轩而给的,也要用在轩轩身上是吧。
“是否有点早了?”陆千羽有点意外。
田诗诗想了想,也是,古代,特别是乡下的孩子,那上学得八、九岁能自理了吧。毕竟交通工具不方便,学堂又不多,很多远路的孩子都是假期要自行回家,年纪小的上学的都是富人家庭。
“不早,你不用担心他不安全,每逢荀假我们可以去接送他呀!”
荀假在古代是十天里放一天,也就是一个月里每十天为一荀。
“接送?”陆千羽虽然很吃惊,因为穷人家没有接送孩子上学这个概念,但他立即就理解了,很欣悦点头,“好。”
“那我们明天就去镇上看看吧!”
“不急,先跟母亲商量。”
田诗诗笑着想了想,“嗯,也是。”
顿了顿,又说,“那要不,我们顺便在镇上也去看看门面吧?”
陆千羽转向她,“你要开医馆?”
“我知道,这样一来家里的活可能就要落到婆婆身上了,但是我想好了,不算太远,我们可以经常回来,现在有公公在家,活也应该做的过来吧。”
总之,她就是想用各种事情绊住他。
陆千羽低下头,深深思虑着。
田诗诗的心都揪了起来,“怎么了?你不愿意啊?啊,那要是你不愿意同我一起开医馆,你去放牧也行啊,你不是说了要替换千澈的……”
“诗诗。”陆千羽突然声音严肃,吓的田诗诗一下哽住了。
陆千羽感受到她的慌张,连忙紧紧握住了她的纤手,眼中有些愧疚,嘴唇抿了几抿,都有点不忍开口。
“对不起,诗诗,我想,我还是要担起我的责任。”
“你的责任!你什么责任?”
“父亲这些年养育我们,现在他受这么重的伤,他年纪大了我不能再让他冒险,是我该替他了。”
终于就出来了。
田诗诗瞬间泪奔。
她承认她就是个小女人,她也不在乎什么飞黄腾达,什么荣华富贵,她就想跟陆千羽夫妻两个,好好的过日子,一点点的靠着努力赚钱,她错哪儿了?她只是不愿意忍受两人分开,这过分吗?
这跟自不自理,软不软弱,出不出息没关系好吗?为什么忍受分离就了不起啊!谁活着不是为了过想要的日子,为什么逼自己吃苦?
“如果我不准呢!”这是她最后的倔强。明明白白的阻止他,看他如何选择。
也许他若答应下来,他若从此不快乐,也不是她想要的,但是,她这句话不问就是不甘心。
陆千羽沉默着,他不敢答。
在窒息般的沉寂后,他试着伸出手,在她的次次抵触下,执意将她揽入怀中,“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可否请求你,就容我一次,我保证我一定活着回来。好不好?”
简单,明了。没有勉强,没有冷酷,反而是温柔的请求她,柔软的让人心疼和……绝望。
田诗诗的眼泪落了下来,她也知道她拦不住,可是,“那真的太危险啊,千羽,你让我怎么能放心得下?我怎么舍得放手?”
“父亲奔波了这么多年,是个男人要抗得住风雨。这是他最失败的一次,我可以不继承他的事业,但不能让他留有遗憾。”这是他做为儿子,对父亲无言的承诺。
陆千羽虽然外表秀致,但是有一颗很刚的心。她知道,她又怎么会不了解自己的男人。
“你一定要去,我就和你一起去。”至少有她在,一来她能看着他,二来她更能帮他。
陆千羽却强烈反对,慌张摇头,“不可,走帮不是女人的事。”
“我不是普通女人!”
“诗诗!”陆千羽着急的抹着她的脸颊,这么细嫩的肌肤,怎么能遭受风霜雨露,他不舍得。“你知道我不会让你去的。”
“千羽!我真的可以,我跟你说我有……”天哪,她是不是要把她有外挂的事情说出来啊。
“千澈也一起去。”陆千羽打断她,谨慎地说,“你该放心些了吧。”
“我不放心,你俩还不都一样,都没有经过什么事,你们根本不知道外面的凶险。”
“不出去永远不知道。”陆千羽握住她的双肩,耐心解释,极力控制着她的情绪,“你要相信我,我有能力保护好自己的。我也希望我早日成长成一个强大的人,才能护你一生。”
“可是……”
“也许并没有父亲以为的那么危险,他只是年纪大了。”陆千羽说着举起手指发誓,“我保证,一切以安全为主,如果我战胜不了,绝不逞强,会早些放弃。”
田诗诗也觉得,也许真的是自己太担心太大惊小怪了,一个男人你不放他去历经世事,他又怎么成长。
换位思考,若是他不准她出去赚钱,她也不开心,人各有志,每个人都是一个个体。就像他说的,她要相信他,不能把他当成温室的花。
全身紧绷的肌肉渐渐放松了,心中的悲伤也渐渐放大。
“诗诗……”陆千羽心疼的抱住她,不停的抚摸她的后背,柔声安慰,“相信你爱的人,一定有能力保护自己,而且千澈他那么狡黠,不会让我们处于绝境的。你要做的就是好好在家等我,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她知道,他不止是她的相公,还是别人的儿子和兄长,他有他的职责和使命。所以,她只能放手。
只能放手。
这个决定做下来,真的用尽了她一生的力气,痛彻心扉。
眼泪无声滑落,如雨如珠,陆千羽手忙脚乱的替她擦试,还难得打趣地哄她,“不许再哭了,再哭就不美了。”
田诗诗一把推开他,转身扑到床上去哭。
陆千羽手足无措,她每一声哭泣,都像是一把刀。让他疼,也让他暖。从此,家里有一个女人牵挂着他,等待着他,他会有无穷无限的力量。他坚信,没有困难可以将他打倒。
他要用事实向他的女人证明,他可以。
轻轻坐到床边,小心的伸手,她却突然起身搂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