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诗诗冷漠一笑,“我提醒你们,你们两人的症状呢,会十个时辰反复一次,这样挺好,我也不想弑父灭祖,就让你们母子俩,日日夜夜为自己的罪受惩罚吧!”
说罢,她转身就往外走,“千羽,我们走吧。”
“诗诗!”田原慌忙拉住她,“诗丫头!爹不是故意杀死你娘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原谅你了吗?”
“不,不是的,我是真的……我没想到我一脚下去……当时太乱了,你妹妹拉着我,我一时情急我……谁知道她就撞到了头,我从来没想过要打死她,她毕竟是你和招娣的亲娘啊……”田原突然说着说着伤心了,低头哭了起来。
这个,田诗诗也是看到了的,混乱之中,田招娣根本没安好心!但是他们谁也不能推卸责任!
“那之后呢!就算你是失手,后来你做了什么?你对我娘的死冷漠之极!”
“我也害怕的,可是当时我怕你伤害你妹妹,我也是硬着头皮才撑着的……”田原抹着泪说,“还有后来,是邱氏说要卖你,我开始是不愿的,但是……总之都是我鬼迷心窍,是我糊涂啊……爹真的很后悔,这个家都是我毁的,都怪我……”
“早知现在,何必当初。”田诗诗冷哼一声。
“你让爹弥补一下行吗?我领你去见你娘,我将她好好安葬了,为她披麻戴孝,好好慰她在天之灵。”
田诗诗咬了咬牙,“算你说了句人话。”
田原赶紧抹了抹泪,“好,好,我们这就去,我也该为自己的错,赎罪了。”
父女先后走出屋门,这时,天已大亮,院门外,已有乡邻探头揬脑,“这是怎么了?一大早大吵大叫的?”
田诗诗朝着他们拱了下手,大声说:“拜请各位乡亲,我们家发生了命案,烦请有个人代劳,去请里长过来断一下吧!”
“啊?出了人命?!快去快去!”
……
于是,在里长的见证和带领下,村里的小伙子们一起将江氏的遗体从地窑里挪了出来,葬在了田家的祖坟地,也算是给了江氏正当的名分。
田诗诗正式的拜祭了江氏,逼田家母子穿了孝衣,此一举,总算是替原主了了心愿。
办完丧事,回到田家院中,由里长做镇,判田家的案子。
田老太杀邱氏人证物证俱在,里长让人将她扭送到镇里的衙门。这时候的田老太,已经没有再反抗的能力,任凭宰割。其实那痒痒粉,只需摘掉香囊即可,这一送衙门,自然就不会佩戴了,也无需解药。要死要活,用律法处置,她就不参与了。
这之后,就是江氏一案了。
里长对田诗诗说:“诗丫头,你娘的案子,还需听你的提议。你爹说了,是失手伤了你娘,他是你的亲爹爹,就看你能不能念在亲情上,网开一面,倘若上报,你爹怕是很快就要被问斩了。”
田原闻此,也是吓的浑身哆嗦,但是他张了张嘴,觉得没脸求情,便苦着脸闭了口,只是呢喃着:“报应啊……报应……”
田诗诗这时候却沉默了,因为,她感觉到,提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她的内心在隐隐作痛,她一时不能分辨,原主的心意到底是什么。
陆千羽一直站在她身侧,感受到她异样的心绪,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低声说:“跟着你的心走。”
田诗诗迟疑着,迟迟不能做决定。
田原抹了抹泪,上前,哽咽着说:“诗诗,爹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娘,罪有应得。反正这个家也散了,爹只求你,以后,能善待招娣,在这个世上,只有你们姐妹俩了……”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田诗诗怒上心头,回头恨恨地瞪住他,“你死到临头还护着田招娣!?你知不知道!就是她!把我推下了河!”
“……你说什么?”田原震惊,“你说招娣……”
“这就是你护着的好闺女!为了男人,杀姐害母!她罪恶滔天!死不足惜!”
田原身子一晃,跌坐在地,“这个丫头……她怎么能……”说罢,痛苦地捂住头,失声痛哭,不停的捶打着自己。
“你不要再装了!”田诗诗气道,心烦意乱。
“我该死……我该死……都是我的错……是我的罪啊……里长,你教人把我杀了吧,我没脸活着了……”
田诗诗闭了闭眼,快步走出了屋门。
里长跟了出来,“诗丫头……那你到底是何意呢?”
田诗诗深吸了口气,从腰间掏出一个药包,朝里长行了行礼,递给了他,“多谢里长为我主持公道,这个,我请求你十天以后,再给我爹。”
“这是……”
“他中了毒,这是解药。我希望他为自己的罪受惩罚,可也确实,做不到亲手推他去死刑。”田诗诗困难地说出这些话,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我已经没有娘了,看他好像也有改过之心,就暂且留他一命吧。”
里长叹了口气,道:“诗丫头,你是个好孩子,这是你爹和你奶奶作的祸,让你这孩子受苦了。”
田诗诗忍下了要掉泪的冲动,苦笑了下,道:“拜托里长了。那我们就先走了。”
“好。”
田诗诗又环顾四周,朝其他帮忙的乡亲行了一礼,“谢谢大伙了!”
然后,最后看了那还在坐地哭泣的田原一眼,拉上陆千羽,大步走出院门。
“诗诗……诗丫头……”田原看到她走,从地上爬起来要去追,被里长拦了下来,“算了,别追了。”
田原哭道:“我对不起孩子呀……”
里长长叹一声。
从田家村返回途中,再次经过茶光镇,已是中午时分,镇外有条长河,绕了半个镇,因为风景秀丽,行人逗留,河两旁也渐渐形成了一道街市,甚至还有渔家撑了游船做生意。
两人将马车退了,牵着马儿到了河边的一家小馄饨摊前,坐下吃馄饨,望着热闹的市景,心情也十分安逸。
这一路回来,田诗诗没有多话,陆千羽感觉到她心情沉重,便一路温柔照顾,不添乱,不多话。他知道,遇到这样的事情,总是需要一些时间的。
“卖炒栗子啦!卖炒栗子啦!”
不远处的小摊上,一摊主熟练的炒着栗子吆喝着,声音洪亮。
田诗诗寻声转头望了一眼。
“要吃吗?我去买。”陆千羽说了句。
田诗诗却是怔了怔,“你怎么知道?”她什么也没说啊。
陆千羽微微一笑,“今日阳光灿烂,我光感好一些,看到你转头了,也听到你气息有变。”
田诗诗一激动,“你有光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