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进屋的时候,见陈深四肢开放的斜躺在沙发上,眉头不适的皱成了山丘,线条分明的俊脸比以往更阴沉了几分,却没有醉酒之人常有的红晕。
人都说喝酒不上脸的人比较能喝,所以这人到底喝了多少?
她进门的声音传进他的耳里,紧闭的双眼猝然睁开,深不可测的眸紧紧盯着眼前站定不动的她。
猛然间,又是让她措手不及的妖然笑意。
“吃什么长胆?”
他躺在那里笑着问她。
顾念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什么?”
她的眼神柔柔弱弱、似羞还怯,明显的紧张不安,却非强制自己装的淡定。虽然亭亭地站在那里不发一语,可她的眼睛里似乎有千万句话想说、想问......
那样的眼神、那样的她。让醉酒后神智松动的他,心中慢慢翻涌出一股别样的情绪。
“你来之前一定吃了不少那东西,才有胆踏进我的地盘。”
他依旧是那样的笑意,依旧是那样的躺姿。
他见她听了他的话后,小脸突然僵了一下,眼神长久的、幽怨地看着他,似乎她觉得他又对他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做了什么不该做的。
“看来你很清醒,那我先走了。”
她转身刚走了两步,却听见身后响起玻璃制品落地的声音。
她定住脚步回头的刹那间,他竟如鬼魅般站定在她的身后。
邪气的眼神、厚重的酒气、莫名的笑意和一点一点摇晃着靠近的步伐,压迫感从四面八方笼罩下来......
只是,她没有如他所想的退却。
她看着他的俊颜一点一点靠近,眸中浓厚的笑意一点一点加深。她强迫自己站定在原地,一步也不要退。
他一定是故意的,故意一寸一寸靠近,一点一点加重她内心的紧张和惊慌感,他想让她害怕,他想让她拼命挣脱他逃跑。
然后他会在身后异常嚣张得意的大笑!
所以她一动不动。
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逃离从来都不是身体相隔十万八千里。
真正的离开,在与心。
反之亦然。
他的唇几乎快要贴上她了,她已经听见自己心脏疯狂的速率,全身的血液几乎不再流动。太近的距离使他根本不能看他的眼睛,她却依然一动不动倔强的站着,仿佛用全身的力气在控诉他:我不是在怕你。
她颤动不安的长睫几乎快触碰到他,明显慌乱的眼神低垂着,不知看向哪里。
他突然觉得很有趣,便就那样轻笑出声......
他的笑声与慢慢移开一点距离的他的脸,成功的让顾念抬起眼皮看着他。
他正眼神含笑地盯着她,可即便是明显的笑意,也掩饰不住他似乎在思考什么的深邃与认真。
顾念想说些什么,却还是觉得这个距离太近太暧昧,便伸出双手想稍稍推开他。
她触碰到他的那一刻,仿佛触碰到了他思维的开关,他像突然缓过神来似的猛然握住她的手,俊颜毫不犹豫地再次靠近,轻而易举摄住她娇嫩的红唇......
顾念不是不惊讶的,只是那一瞬间她脑袋里一片空白,来不及思考任何东西。
他只是贴着她的唇,辗转厮磨,除了握住了她的手,并没有别的动作。
混沌间她慢慢明白,他是在给她最后一个推开他的机会。
如果现在她推开他,用力甩他一巴掌,或义正言辞的训斥他一番,再骄傲地转身离开,她想他一定不会多说一句,只用玩味的眼神和莫名的笑意目送她离开,从此两人划干净界限,一辈子井水不犯河水。
只是,这是她想要的吗?
这是你想要的吗?
她不断在心里质问自己。
答案明明是显而易见的,她又何苦一个人在苦海里苦苦挣扎?
他选择动她,不是也已经做好了跳下那片海洋陪她挣扎的准备?
顾念睁大的眼睛缓缓闭上,她没有推开他,也没有配合他。
这也是种进步不是吗?她在心里苦笑。
其实,她一直对飞蛾扑火的感情心存怀疑与不认同,明明得不到回应,明明心知肚明,为什么还会有人心甘情愿选择明显错误的那条路?
但是今日的她也许明白了,感情不是方程式,它永远是无解的。对陷进去的人来说,无解即无对错,反正横竖都是折磨……
她站在那里乖乖让他吻着,让他生出一种复杂的情绪,或是生理或是心理的作用,或是有意或是无意的暗示,他感觉自己喝进去的酒好像在此时爆发了强大的后劲,他慢慢开始不清醒......
“机会被你用完了,你跑不掉了。”
他紧贴着她的唇,一个字便是一个吻......
这也是当天晚上他能记起的,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