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统领,你可过分了!”方庆华怒视李统领,从牙缝里狠狠地挤出几个字,“那些什么信本官可从未见过!”
李统领哈哈大笑起来,踱步到方庆华面前,语带嘲讽道:“方大人,你可听过哪个杀人犯会主动承认自己杀过人?”
“你……!”方庆华被他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李统领看着方庆华,突然一副刚刚想起什么的模样,笑道:“啊,差点忘了告诉方大人,今天早朝时,孙玉先大人、赵静迁大人还有任翰源大人都被陛下撤了官职打进了大牢。这卖官鬻爵贪赃枉法强占民田可不是小事,而且证据确凿,弹劾他们的折子足有几尺厚呢!”
“什么?!”方庆华惊退几步,几乎站立不稳,这三人都是他的首要心腹,掌握着不少实权,可是没想到,今天早朝居然被一起处置了,是谁有如此大的能耐能找道确凿的证据并发动一众大臣一起弹劾他们?这是要绝了他的后路啊!
李统领又道:“想来方大人还不知道,皇后娘娘因为谋害皇室血脉又忤逆犯上,已经被打入冷宫了。”
方庆华顿时呆愣在原地,而方夫人再也忍不住,痛哭起来,哭了两声突然暴起冲向杨慕晗,一边厮打一边骂道:“你这个扫把星,自从茗儿遇到你,我们方家就没一天好过,你这个扫把星,克死了生母,克死了父亲,如今又来克我们方家!你这个扫把星啊……”
杨慕晗这几天被方府整的很厉害,唯唯诺诺完全不敢反抗,被打的惨叫连连,却只会护着脸不敢反击。旁人在御林军的震慑下,也完全不敢前去拉架,任由两人厮打在一起。
李统领见他家里竟出现如此情景,便也不再理会他们,继续指挥御林军加大搜索力度,不多时,又搜出来了一件龙袍和一尊玉玺。方庆华看着这些东西,突然明白了什么,狂呼道:“不可能!这是陷害!是陷害!我要见皇上!”
李统领冷笑一声:“对不住方大人,陛下亲口说不想见你。”
“你不过是陛下身边的一条狗,本官要见皇上还轮不到你来说话!”一向谨慎的方庆华在巨大的变故下受到了刺激,几乎被冲昏了头脑,对着李统领咆哮着就想往外冲,却被李统领冷着脸一把推回去:“来呀,将方府上下一同押入大牢!”
众御林军很快便将哭喊成一团的方家人押回去了。
李统领将搜出来的一干证物全部呈给皇帝,皇帝看了之后当场就气的浑身哆嗦。这个方庆华狗胆不小,这么多年来仗着自己官拜一品,仗着自己的女儿是皇后,做下了多少亏心事,他不跟他计较也就罢了,而且他这些年一直跟杨汝之明争暗斗的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杨汝之失踪了,他就一支独大起来!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原来他还想要更大的权利!看来这个方庆华也是留不得了!
皇帝当即下了圣旨,方庆华通敌叛国意图谋反证据确凿,立即将方府一众人等斩首示众,十岁以下的,发配边疆为奴。就连皇后也一道废后诏书下来,送入大牢一并问斩。
司马瑞玪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当他赶到刑场时,只看到清洁人员在那里打扫地上的血迹。他身子一晃,跌倒在地。终究是来晚了,到底是谁拦截了他的消息,是谁?!让他……连母后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他跪在地上,无声痛哭了很久,莲惜静静地站在一旁,很想上前去安慰他一番,可是脚步却终于克制地停了下来。突然,司马瑞玪站起来,往皇宫方向狂奔而去,莲惜不敢怠慢,忙追着上去。
不远处的城楼上,司马瑞瑾坐着轮椅静静地望着空空的刑场,从哭喊的撕心裂肺的方府的人被押过来,到刽子手将他们的头颅砍下,到侍卫将他们的尸体运走,再到围观的人一个个离开,又到司马瑞玪匆匆赶来痛苦不已又离开,他一直都在看着。
其实这一切,随着判官那一声“行刑”就结束了,可是司马瑞瑾却在这里不愿意离开。这么多年的隐忍,这么多年的经营,终于等来了这一天,可是,心里只有沉甸甸的失落。
“瑾!”花惹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了城楼上,看着司马瑞瑾独自坐在那里,静静地望着城楼下的刑场,双手安静地搭在轮椅上,竟莫名觉得此刻的他落寞无比,忍不住唤出声来。
司马瑞瑾回过头去,声音浅淡:“花惹,你来了。”
“三哥!”“瑾!”司马瑞琪和方竞航也从花惹后面跑到城楼上来。大仇已报,可是为什么他看起来并不开心?
三个人一同走到司马瑞瑾面前,司马瑞琪更是蹲下来拉住司马瑞瑾的手:“三哥,你怎么了?”
司马瑞瑾看看他,又看看方竞航和花惹,反手握住了司马瑞琪的手,许久才道:“这辈子,我很高兴与你们相交,我从来没有过利用你们的心思,我是真的想与你们交心。所以,无论我是什么身份,你们也都不会嫌弃我,会永远与我相交,是吗?”
“瑾,你在说什么傻话!”花惹忍不住喊道。这种患得患失的情绪不应该出现在瑾的身上,他应该是泰然淡定,运筹帷幄,谈笑间便能解决一切问题的!
“我没什么。只是终于到了今天,心中有些感慨。”司马瑞瑾松开司马瑞琪的手,笑了笑。
“三哥,我送你回府吧。”司马瑞琪起身走到轮椅后推着司马瑞瑾下了城楼。管家在楼底下等着,见司马瑞瑾下来了,忙过去接他,却被司马瑞琪拒绝了。
一行人回到了三皇子府,又说了几句,大家看司马瑞瑾没有了方才在城楼上的异样情绪,这才离开了。他们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司马瑞瑾看着他们离开,才吩咐管家说:“我要去书房,不管谁来都说我不在。”
“是。”管家应下来,将他推到书房内,这才退下并把门关好。
司马瑞瑾缓缓摩挲着自己身下的轮椅,喃喃道:“终于等来了这一天。”说完,他从轮椅上站起了身子,走到了书架前,将上面的一只彩色琉璃马一扭,就听见书架后面“咔咔”轻响几声,书架缓缓移向一旁,后面竟然有一个密室。
司马瑞瑾抬脚走进密室,密室里空荡荡的,只是在西墙边放了一个供桌,上面摆满了贡品,在贡品后面,有一个灵位。司马瑞瑾走过来,看向灵位,伸手轻轻擦拭着那灵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几个字随着他的手拿开而显露出来,“司马瑞瑾之灵位”。
司马瑞瑾缓缓抬手,取下了脸上的面具,星子般的双眸熠熠生辉,挺直的鼻梁如同雕刻大师最完美的作品,淡红色的嘴唇丰润晶莹,比女子的红唇还要吸引人,容颜娇美无暇,气质风华无双,不是沐珈又是谁!
他点上一炷香向灵位三鞠躬,插在供桌上的香炉中,低喃道:“距离那天马上就要七年了,你终于可以安息了。”他缓缓垂下眼睑,思绪又飘到了七年前。
司马瑞瑾,这个可怜的安国三皇子,尚在胎中便被皇后伤害,一出生双腿残疾,后被毁容,又被皇后买通相士命格被改,母妃被害,自己也被皇帝厌弃。他一生不幸,却在生命的最后,幸运地遇到了沐珈。
七年前,司马瑞瑾无意间遇到了重伤昏迷的沐珈救了他,并且成为了好朋友。那时的他已经病入膏肓。沐珈还记得他临去之前,躺在床上,拼着仅剩的力气抓住他的手,求他为他和母妃报仇。他满是黑褐色伤疤的脸上已经扭曲的看不出表情,可是他流泪的样子至今刻在沐珈心底,那一双眼睛绝望无助又自责。
“我一生碌碌,事无所成。我报不了仇愧为人子,我甚至连是谁害我和母妃都不知道。沐珈,我求你,帮我报仇,我如今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只有你了。”司马瑞瑾喘息着紧紧抓着沐珈的手,抓的他生疼。一个临去的人有这么大力气,可以看出他心中的绝望和恨意。
“好,我一定助你。”沐珈无法拒绝他。不仅仅是因为他用自己唯一的灵丹救过他,而是因为他那双眼睛。他心底虽埋藏着深深的仇怨,可是,在救他时他眼底的纯粹,让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就是这样的眼神,让他愿意不惜一切帮他报仇。
司马瑞瑾松开他,抱歉地看着他:“可惜,我什么都没有,能给你的,只有这个三皇子的身份。”说完,他的眼神突然悠远迷离起来,仿佛看到了什么,他眼睛弯了弯,颤抖着抬手伸向远方,幸福地喃喃道:“母妃,您来接我了吗?我真的好想你……”
沐珈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什么都没有,只有被风吹动的床纱。待他回过头来,那只手已经软软的垂了下去,床上那个人已然没有了气息。
葬了司马瑞瑾之后,沐珈便带上了他的面具,穿上他的衣衫,坐上他的轮椅,顶着三皇子的头衔开始经营着一切,很快便与司马瑞琪,花惹,方竞航交好。这三个人,从一开始他就喜欢他们的纯粹干净,丝毫没有安国皇族的虚伪傲慢。
五年半,他用五半年时间查清楚了谁是凶手,找到了确凿的证据。皇后,那个高高在上的外表端庄大度的女人。不过她既然做下了,那么,她就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