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云汝之黯然的脸,杨慕晴不由难过起来,拉住他的手道:“父亲,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您,我只是想知道真正的原因,你那样对哥哥,您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云汝之神色哀恸,似乎又回到了痛苦的过往,他紧紧反握住杨慕晴的手:“小晴儿,父亲爱你的哥哥就像爱你一样……可是……父亲唯一后悔的,就是没有保护好你母亲和你哥哥……算了,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说到最后,手颓然松开。
“父亲!”杨慕晴拉起他的手急声道,“您说吧,有用的,我哥哥他没死!我知道他在哪儿!”
“你说珈儿他……他没死!?”云汝之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地看向杨慕晴,半晌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顿时激动起来,双手扶上她的肩膀,连声追问道:“小晴儿,他在哪,珈儿在哪?你快告诉父亲!他在哪?他在哪?!”
杨慕晴被他抓的肩膀生疼,但她还是冷静地安抚着云汝之:“父亲,您不要激动,哥哥虽还活着,可是却并不想与您相认,因为他对您有很大的不满!所以女儿方才才会问您那些问题,就是想解决你们之间存在的矛盾!”
“他不想认我?”云汝之被这一句话打击,瞬间静下来,手上也松了下来,“他对我不满……”
“父亲!女儿相信当年那些事只是误会,可是您要让他知道才行。杨慕晴柔声劝说着,父亲眼中的难过和哀伤刺痛了她的心,“只要误会解开,相信哥哥一定会回来的,父亲,好吗?”
云汝之看向杨慕晴,笑的凄凉:“小晴儿,你说为父是不是很没用?竟然让自己的女儿如此为我操心。
“女儿关爱父亲是天经地义的!”杨慕晴紧紧握住他的手,“父亲,小晴儿知道您的心。”
“那……为父亲自去向他解释可好?”云汝之在女儿关爱的眼神中,终于渐渐冷静下来。
“这样最好不过了,毕竟只有您自己才更知道当年您做了什么。”杨慕晴欣喜地说。太好了,父亲亲自出马,一定会解决所有误会!
云汝之点点头,问道:“他是谁?”
“我师父,曲歌。”杨慕晴道。
云汝之一愣,是他?难怪他每次面对他时都是冷冷的,对他的不喜丝毫不加掩饰!
杨慕晴又道:“他还有一个名字,沐珈。沐莲宫宫主。”
沐珈……杨慕珈……云汝之喃喃着重复这两个名字。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沐莲宫的宫主叫沐珈,若是知道早就叫人去查了,他更是没想到,原来曲歌就是珈儿,就是他的儿子!原来他和然儿的孩子一直就在他附近!一想到黄雅然,他心头便又涌起一阵酸涩和荒凉,然儿,原来我们的儿子还活着……然儿……
……
“杨慕晴!”伴着声满含怒气的声音,杨慕晴的房间门被一脚踹开,门风将屋内的蜡烛刮的偏向一旁,差点熄灭,把正准备睡觉的杨慕晴吓了一跳,忙整好衣衫转身,就看到沐珈冷着脸站在门口。
“怎么了?”杨慕晴走到他身边,莫不是跟父亲没有谈妥?
沐珈冷冷看着她:“你为何自作主张告诉云汝之那件事?”云汝之方才去找他,他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直到云汝之说明了来意他才知道,杨慕晴把一切都告诉了云汝之!云汝之刚说了一句话他就跑了出来,他要找杨慕晴问清楚,她怎么可以这样做,难道她不知道他根本就不想跟那个人相认吗?而且这件事,即便她是他心爱的女人,他也不希望她插手进来!再说,如果与那人父子相认了,在外人看来他们就是实打实的兄妹!即使他不会在意舆论流言,可是却不能让她也面对流言蜚语,面对世人指责!她到底有没有考虑过这件事情的后果!
“我……”杨慕晴一时语塞,看看沐珈难看的脸色,心下道,肯定是没有谈妥了,不知道父亲是怎么说的,居然没有说动他?
“你什么?”沐珈愤愤不已,这丫头从来不嫌事大!
杨慕晴拉着他的手,摇了摇,一双大眼水汪汪地盯着他的眼睛,楚楚可怜地道歉:“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要你跟父亲相认而已,他其实很关心你的,你们之间一定有误会的!毕竟他是你的亲生父亲啊!”
沐珈很想狠狠甩开她的手,好好训她一顿,可是被她眼神看的心一跳,便再也硬不下心肠来,该死的,这丫头简直吃定他了!他努力平复着情绪,强令自己冷下脸来斥道:“因为他关心我我就要与他相认?因为他是我的亲生父亲,我就要与他相认?那尹沧溟也对你很好,也是你的亲生父亲,为何你却不肯与他相认?”
“这……”杨慕晴再也说不出话来。沐珈每次说话都能直指要害,他若要与人辩驳,那就是谁也说不过他,当年还是司马瑞瑾的时候,都能说动杨汝之同意她去沐莲宫卧底!
“哼,没话说了吧!”沐珈嗤了一声,将脸转向别处。
“可是……师父,你这样,父亲会很伤心……”杨慕晴想到父亲知道他是杨慕珈的时候那种激动和惊喜,一时有些替父亲难过。
沐珈刷地转过头来,双手一下子捧上了她的脸,眼睛对视着她的眼睛,皱眉一字一句严肃道:“你就不知道我也会伤心?他连一个做父亲的责任都没有尽到!还有,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我跟他相认了,我和你之间还有可能吗?”
杨慕晴一凛,这才想到这个问题,但是她还是努力辩解:“我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
“哦?”沐珈松开她的脸,冷笑出声,“有谁知道?”
杨慕晴哑口无言。
“除非你与尹沧溟相认!”沐珈接着开口。
杨慕晴摇摇头,陷入苦恼之中。
沐珈烦乱不已,不再说话,转身要走,却被杨慕晴一把拉住:“你们相认吧,就算让父亲安心。反正我们会离开云域,回到定平,没有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你敢保证那个人就不回去?”沐珈问。结合前因后果,他早已猜到云汝之回云域的原因是什么,只要压制住了尹沧溟,他早晚还要回去的!他看得出来云汝之并不喜欢这个地方,他只是想要借助这个地方的势力而已!
“那……”杨慕晴犹豫着,不知道该说什么,与沐珈无论是斗嘴吵嘴还是辩论,她都是输的那一个。
沐珈看着她的样子,无奈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捞进怀里抱得紧紧的:“这件事情你就不要管了好吗?”
“可是,父亲他……”杨慕晴伏在他的怀中有些难过。若是父亲知道沐珈说什么都不肯认他心里会疼成什么样子!
沐珈揉揉她的脑袋,低声道:“什么事情都会过去的。”
杨慕晴不再说话,闷闷点了点头。
月色正好,月光冷清,映照在拥抱在一起的二人身上,时光静好。
……
“风华正茂”府邸,正是云浅之的府上。
“娘,澜儿呢?”云亦翎闯进云浅之夫人苏梦珑房中,风风火火,神色不虞,语气十分不好。
苏梦珑正在灯下翻着一本金刚经看,见自己的女儿突然闯进来,便放下了手中的书卷,起身来到她身边,柔声道:“翎儿怎么了?如此着急找你妹妹?她跟娴儿学刺绣去了。”一边说一边拿帕子擦擦她额角细密的汗珠,心疼地责怪道:“你也不小了,怎么还如此鲁莽,瞧你这一头的汗!”
云亦翎拨开苏梦珑的手,气急败坏朝屋里的侍女喊道:“你们都下去吧,我有事要与母亲讲!”
丫头侍女们都知道她的脾气,忙都福身退下。
苏梦珑见她今天不似平常的样子,便也肃了神情:“翎儿到底怎么了?”
云亦翎一甩帕子坐到桌旁,怒道:“娘!方才女儿听到有人在嚼舌根,说父亲要给澜儿说亲!是不是真的?!”
苏梦珑一怔,随即浅笑道:“我道是什么事呢,是有这么回事,怎么了?”
云亦翎恼了,跺脚道:“我就说父亲偏心,我是姐姐,为什么不先与我说亲?反而给云亦澜说了!”
苏梦珑笑着坐在她身边拉着她的手,温和道:“原来翎儿是为了这才恼,那娘问你,以前你父亲也说过要给你说亲,你可看得上眼?不是全部都推拒了吗?你若是有看得上眼的,你父亲肯定是要费心为你张罗的呀!你们都是他的女儿,哪里会偏心呢!”
“那是不是女儿看得上你们就会给我说亲去?”云亦翎心头一喜,追问道。
苏梦珑微笑点头。
“那好,女儿现在确实是有看中的人了!”云亦翎忙拉起苏梦珑的手,语气急急,“可是父亲现在不在,母亲去求祖父大人为女儿说亲,可好?”她知道母亲在祖父面前是说的上话的。大伯母不理事务,二伯没有夫人,只有自己的母亲温柔大度,将府上的事务处理的井井有条,是父亲的贤内助,偶尔还能给父亲出些主意,因此,祖父很是喜欢这个儿媳。
苏梦珑很是惊讶,她知道自己女儿心性骄傲,眼界又高,所以一直以来才看不上城里那些子弟们,如今竟然自己承认有看中的人了,真是难得!因此便问道:“不知道我的翎儿看中了哪家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