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慕晴跟着尹沧溟来到了练功房。这是一间密室,密室内放了诸多武林秘籍,珍奇草药。密室中央有一张玄冰床,幽幽地散发着寒气。
“父亲,我们来这里做什么?”杨慕晴任由尹沧溟拉着手走到玄冰床边。
尹沧溟叹了口气:“你知道父亲为什么不愿意用解封你嫡女印记的方法去证明你是苍穹堡的嫡女吗?因为解封之后一个月内,你会功力尽失,气血逆流,痛苦至极!”
杨慕晴怔了怔:“所以父亲您……要渡我真气帮我熬过这一关?”
尹沧溟微笑着拍拍她的小脑袋:“我是你的父亲,你是我的女儿,难道不应该吗?”
杨慕晴定定地看着尹沧溟满是怜惜的双眼,总觉得除了尹沧溟之外,她还见到过这样的目光,是谁曾经这样看着她?是谁?就在她思索的时候,突然脚下一软,整个人就向前跌去,好在尹沧溟一把将她捞进了怀里这才没有摔倒。她不由苦笑,这就发作了吗?抬眼看向尹沧溟,正要说话,却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出来,溅在玄冰床上,立刻冷凝成冰。
尹沧溟顾不得多想,将她抱上玄冰床盘腿而坐,自己则坐在她的身后为她过渡真气。
杨慕晴方才那一口鲜血喷出来,便觉的五脏六腑如同被什么搅在了一起,痛苦的几乎想要尖叫,可是偏偏身体没有了一丝力气,甚至能够感觉到体内的内力都在一瞬间散了个干净。直到尹沧溟将她扶坐在玄冰床上为她过渡真气开始,痛苦的感觉才稍微减轻了一些。她收敛心神,努力接收尹沧溟渡过来的真气,她明白,这不过是这一个月煎熬的最开始。
尹沧溟看着杨慕晴坐在前面,连头都快撑不起来的样子,实在心疼至极,却也无能为力,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减轻她的痛苦。希望她能顺利熬过这一关。
……
沐珈骑马狂奔在赶往苍穹堡的路上,赶了大约半个月的路程的时候,有一只鹰隼出现在他身边,围着他盘旋不止。沐珈拉马而立,望着那只好像是为他而来鹰隼,试着伸出手臂去,果然,那鹰隼晓通人性地扑棱了两下翅膀,落在了他的手臂上。在鹰隼的腿上,拴着一个小小的竹筒。他取下竹筒,拔下塞子,拿出了里面的一张纸条。看过之后一抹担忧浮上双眸,随即又愤怒不已,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这个该死的庄思敏!竟然对小晴儿下那样的毒手!他思索一阵,从怀里那出一截炭笔,在纸条反面写了几个字,又绑回了鹰隼的腿上。这是以前杨慕晴教他的,随身带着一支炭笔方便通信和做记号。
沐珈一扬手,那鹰隼箭一般冲上天空,随着一声尖利的鹰鸣渐渐远去。直到那只鹰隼消失在视线里,沐珈才收回目光,手指放在唇边,尖锐的哨声呼啸而去,不过两刻钟左右,便飞来一只海东青,这是沐莲宫传信用的,当初武林大会给沐珈传递杨汝之从定平赶往泰安寻女的消息,就是这头海东青的功劳。沐珈从里衣撕下一根布条,用炭笔在上面写了几行字,随即卷好系在那海东青的腿上,摸摸它的脑袋,柔声道:“好伙计,就靠你了!”
那海东青仿佛听懂了额他的话,歪着脑袋在沐珈脸上蹭了蹭,展翅而去。
沐珈低下头,将腰间的荷包攥在手中,喃喃道:“小晴儿,等我来。”说完松开荷包,调转马头,朝着另一个方向飞驰而去。
……
这一个月的闭关真的让杨慕晴备受折磨。
四月,当艳丽缤纷形姿优美的山茶花悄悄开放的时候,苍穹堡便弥漫在了一股温醇的花香之中。就是在这个百花竞放的四月,杨慕晴终于出关了。
一个月的煎熬却没有让她憔悴不堪,反而眼神中更带了一丝光明的神采。一同出来的尹沧溟也没有异样,除了微微有些疲惫,内力反而更觉进了一层。
“父亲,辛苦了。”杨慕晴站在密室的石门前,捧着一把山茶花送到尹沧溟面前。“我虽然知道随便摘花不好,可是,若不是父亲,这一个月我不会过的如此轻松。”
尹沧溟爱怜地笑了笑,接过了那一捧山茶花。这孩子嘴上说过得轻松,可是她受得苦他都知道,气血逆行的那种痛苦不是人人都可以忍受得了的,她却硬生生忍了下来,紧紧咬着嘴唇哼都不哼一声,每每痛苦结束之后,双唇都是鲜血淋漓。如今这唇上尚有未退净的血痂。
看着女儿素净的小脸,他心中竟觉得无比的平静满足。闭关的时候,偶尔会有身体状况还不错的时候,父女两个人还会聊聊天。每当这个时候,尹沧溟竟然觉得心中是有一点感激庄思敏的,若不是她下了摄魂咒封印住了小晴儿的记忆,他们之间怎么会有如此温馨的时刻。每每这个时候他心中却又很害怕,什么时候摄魂咒解除了,父女两个人会不会又变成从前的样子?享受过了这种温馨,便一刻也不愿意再回到从前那种冰冷疏远的感觉。
“父亲,您怎么了?”杨慕晴见尹沧溟看着她,眼中带着浓浓的不舍,以及担忧,感动,各种情绪复杂涌动,这是怎么了?
尹沧溟看着她明澈的眸子,忙闭了闭眼恢复了平常的模样:“父亲没事,这一个月来你也累坏了,回去休息吧。”
“好,父亲也去休息吧,这一个月您比女儿更加辛苦。”杨慕晴一想起在密室闭关那一个月的情景心中还是满满的感动,除了自己的父亲怕是没有人能够为她在做到这一步了。
尹沧溟低头看着她,感慨万分。自己错过了女儿的成长,错过了女儿的童年,只盼望着,以后能够尽量弥补了。他牵起杨慕晴的手柔声道:“那父亲先陪你回去好不好?”
杨慕晴露齿一笑:“好!”
父女俩就这样手牵手回到了杨慕晴的小院。尹沧溟一直坐在床边看着杨慕晴睡着了才起身离开。来到院中,望着渺远的天空,不由叹了一口气。沐珈半个月前就应该收到消息了,不知道他是怎么打算的,若是他直接赶来苍穹堡,那还有不到一个月时间也就到了,只是,他是怎么打算的呢?计划还能不能照旧进行了?若是他也没有法子,那么也只能……尹沧溟握紧了拳头,下定了决心。若真的没有其他办法,晴儿,父亲只能对不起你了,宁愿让你恨父亲一辈子,也绝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变成一个废人!
又过了几日,杨慕晴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在屋里待得闷得慌,于是一大早便便向尹沧溟说想要出去逛一逛。尹沧溟自然是由着她的,本来想要亲自跟着杨慕晴去,无奈最近手头上的事情太多,抽不出身来,而月颜又死了,他便派了自己的贴身侍卫莫西跟着她。
为了行走方便,杨慕晴特意换上了男装,带着莫西便出门了。
两个人骑着马慢悠悠地走在路上,莫西越看越不对劲,拉马道:“小姐,您要去哪?”
杨慕晴转头对他挤挤眼睛:“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自然不能只在苍穹堡逛了对不对!咱们到处玩玩去。”
莫西为难道:“小姐,领主吩咐不可去远了。”
杨慕晴笑道:“别听我父亲的,如今你是我的随从,应当唯我命是从,嗯?对不对?”
“……”莫西无力地扶着额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杨慕晴眼珠转了转,突然兴奋地打了个响指:“对了,苍穹堡管辖内有个城叫……叫宿城,听说好吃的特别多对吗?咱们就去那里吧!驾!”说着,一抽马鞭,人离弦而去。
“小姐!”莫西忙喊了一声,生怕她出什么危险,一抽马鞭快速追了上去。
两个人用了不过一个时辰便来到了宿城城门,这是距离苍穹堡主城最近的一个城市。城门处站着是几个侍卫,另外还有几个小分队流动巡逻,城门立着栅栏,两个侍卫站在那里,进出的人都要拦下来一一审查核对,确定没有异常才放行。
莫西打马来到那两个侍卫面前,从腰间掏出了一块令牌,那两个侍卫一看,忙屈身行礼,拉开栅栏让二人进了城。
宿城的风貌其实跟别处都是差不多的,但是街边的各种小吃特别多。许多都是杨慕晴没有见过的,她一边走一边吃,还不住地跟莫西询问着,叽叽喳喳没个完。
莫西只觉得跟小姐在一起这短短的时间说的话比他跟着领主十几年说的还要多,偏偏他又是个不爱说话的人,只觉得头痛无比,天哪,这真的是小姐吗?他发现他很怀念那个穿着捕快服,冷冷清清绝不多说一句废话的小姐,虽然那时候小姐常常惹得领主大怒,但是也比现在这个话唠要好的多了!
宿城并不大,两个人慢悠悠地骑着马走走停停,天刚擦黑的时候就已经到了市中心。莫西找了一家好客栈,要了两间房。杨慕晴要莫西先回去休息,说自己要去准备一下。莫西也没有在意,应了一声便回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