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玉兰眼睛一亮。
好啊,这个小贱人,之前在周家有周孝宁护着,但如今她落单了,看她不弄死这个浪蹄子!
丁玉兰撸袖子就要上,可周白露见状,竟突然扯了她一把。
“娘,您看清楚,那不是许清秋,是梁家那个小傻子……”
周白露突地一愣。
猛然又看向院外那姑娘。
身材纤细,个头高挑,那窈窕的身段和许清秋十分相似,不但如此。
这梁家的二姑娘叫梁潇潇,爹娘死得早,她本人早年也大病了一场,脑子不太好使。
但那嗓音,讲话时的调调儿,简直就像和许清秋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只要不看脸,简直就像一个人一样!
周白露眼光一闪,“有了!”
“娘,我看不如咱们……”周白露一脸恶意,笑得神秘,她趴在丁玉兰身边小声的讲了几句。
“好闺女,可真是聪明!”丁玉兰听懂后,也是一阵大喜。
“就这么定了!”
她乐得笑开了花,赶紧抓着周白露一起出门了。
……
梁潇潇穿着一身破旧的脏衣裳,头发竖得还算争气,但单纯的眼睛划过几分呆滞懵懂。
她家爹娘死得早,一直和哥哥相依为命,但哥哥生病了,整天咳嗽,还动不动就吐血。
尤其前几天,她哥梁英纵大半夜出了一趟门,回来后就一病不起了,吐的血越来越多,吓得梁潇潇连着哭了好几天。
如今哥哥病得下不来炕,家里存粮又早就吃光了,她饿,哥哥也饿。
梁潇潇难过的眼睛都红了。
她来到河边,看着河里的鱼,本是想下河捞鱼的。可突然想起,她哥梁英纵每次下河都是先把裤子卷起来。
于是她也蹲下来,笨拙地卷了卷裤子,露出两条白生生的小腿来。
“这个不像话的,挺大一闺女,知不知羞?”
“害,一个傻子,她哪懂那些个。”
“就是,走走走,反正咱们也已经洗完了,赶紧离她远点,免得被她那个傻气传染了。”
原本河边有几个洗衣服的中年大婶,但说了几句闲话,就抱起搓衣板和洗衣盆,扭着屁股离开了。
梁潇潇茫然地歪歪头,什么知不知羞。
那是啥?能吃饱肚子吗?还有,哥哥说了,她不傻,她就是单纯,好骗而已,但她一点都不傻。
她纯粹不解,想了一会儿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脱下鞋子规规矩矩地摆整齐,小脚踩着河水往里走。
可梁潇潇费劲巴力地抓了好半天,依然一条鱼也没抓着,她气馁地垂下了小脑袋。
她好没用,要是她哥没生病就好了,她哥哥厉害,哥哥每次下河都能抓好几条鱼。
小姑娘身材高挑,小腰不盈一握,但心智像个小孩子,这会儿被打击得不轻,心情灰了,整个人都无精打采了。
就在这时。
“潇潇啊,来,快来婶婶这儿,婶婶给你吃糖。”
正好这时,丁玉兰笑得像个弥勒佛,但眼睛里透着精明算计的光芒。
“丁婶婶?”
梁潇潇认识丁玉兰,但她记得,她哥说,这个丁婶婶不是好人,让她躲着丁婶婶。可是她哥还说,如果有长辈叫她,不可以没礼貌,见了面要喊人。
梁潇潇小脸怯怯的,一时间拿不定主意,既想走,又生怕这样太没有礼貌。
丁玉兰笑得更加热情了。
“潇潇啊,哎唷,这可怜的孩子。露露啊,快!”
丁玉兰冲周白露使了个眼色,周白露拿出一个玉米面的大饼子。
“潇潇,我听说梁大哥病了?来,这个你拿回去,带给梁大哥吃。”
梁潇潇眼光一亮,可紧接着又困惑地看了看俩人。
“我哥说……”她咬着小脑袋,她哥说无功不受禄,不能随便拿人家的东西。
“哎呀,别听你哥说那些废话。”
丁玉兰伸手一扯,将梁潇潇拽了过来,然后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
“潇潇啊,你哥病得挺严重吧?听说整天咳血呢,这但凡吐血的,肯定不是啥好病。”
“这得找大夫,不然万一病死了呢?”
梁潇潇不懂死是什么,但可能死就是再也见不到了,顿时垂下了小脑袋,小手掐着自己的衣角,眼眶都红透了。
丁玉兰再接再厉。
“所以这得治病啊,但你家不是没钱吗?这样,你帮婶婶一个忙,婶婶给你十块钱咋样?那可是能买好些粮食呢!还能给你哥看病”
梁潇潇睁圆了眼睛:“粮食?看病?”
周白露一见这事有戏,赶紧配合着丁玉兰说道:“对,粮食!大米啊,白面啊,五花肉,腊肉啥的,啥都能买来!还有你哥,把病治好了,就不用死了!”
梁潇潇眨巴一下眼,想了想家中的哥哥,又想了想大米白面,她吞了吞口水,然后再次小心地看向丁玉兰娘俩。
但眼睛里已经带上了几分光彩。
丁玉兰一乐,妥了!
这事儿算成了,这小傻子可真是太好忽悠了!
……
然而接下来几天,周家村的生活倒是风平浪静。
许清秋每天都会去一趟牛棚,每次去都会带一大堆好吃的。
葛老先生吃得满嘴都是油水,而每当许清秋请教医学知识时,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老一小针对这博大精深的中医国学,探讨的那是十分开心。
但毕竟伙食费全是许清秋自己出的,葛老先生觉得自己占了人家便宜,还有楚爷爷那些人,也都觉得这事儿不地道。
于是这天许清秋过来时,就被葛老先生拽进了屋子里。
屋里已经挤了不少人。
“丫头来了!”
楚爷爷眼光一亮,第一个跳出来说:“赶紧的,快快快,把咱们准备好的全都拿出来。”
甭看他们这些人如今被打上坏分子的标签在周家村下放劳改,但其实家底厚实,只是藏着没叫外人知道而已。
哪怕是看似清贫的葛老先生,人家从前曾是国家中医总局的老局长,从前经手的病人几乎全是手握实权的大人物,这落马也只是一时的,保不准什么时候就又回原来那个位置上了。
楚爷爷满脸堆笑:“丫头,看!”
许清秋本来还云里雾里的,满头雾水。
可等楚爷爷掏出一样东西后,一下子,她眼神都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