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大多都是黄泥土房子,包括周家,周家也是黄土房。
可这许家的屋子竟然是青砖红瓦,就连院子里偷都铺着红砖头,这在周家村可是独一份的,叫不少人羡慕。
不过这青砖大院已经有不少年头了,看着像是二十多年前盖起来的,历经了风雨的摧残,也显露出了几分岁月风霜的痕迹。
有人说:“那许家丫头咋回事?我刚刚看见她好像收拾东西去牛棚了。”
“我也看见了,她好像搬去牛棚住了。”
“难道是被周孝宁给撵出来了?”
一听见这话,张雨竹眼神一亮,许清秋被周大哥撵出来了!?
她瞟眼旁边的张凤玲,她娘一直嫌弃周孝宁,其实她觉得这事儿也挺奇怪的。
虽说周孝宁从前在部队当兵,军嫂是苦了一些,可周孝宁军衔高,一旦嫁给了周孝宁那就是个官太太,就是个军官夫人。
如今周孝宁因伤退伍了,但听说工作问题解决了,往后肯定能发展得很不错。
但也不知是因为什么,张凤玲就是看不上周孝宁,连带着张雨竹心里喜欢周孝宁,却只能瞒着,不敢告诉张凤玲。
“ 你干啥去?”
见张雨竹蹑手蹑脚地往外走,正在缝衣服的张凤玲不太高兴地问了句。
张雨竹一激灵,马上柔柔弱弱地说:“太闷了,我出去转转,散散心。”
说完又偷瞄一眼张凤玲的脸色,张雨竹这才来到家门外,她悄悄松了一口气。
但是很快,她就眼光放亮地看向周家那边。
好半晌后。
“周大哥?”
张雨竹一脸殷切,她来到周家这边时,离老远,就看见周孝宁一身落寞,正杵在周家的院子外。
自从许清秋离开后,他就一直这副模样,也不知他在想什么,那种灰暗酸楚的情绪几乎要吞噬了她。
但张雨竹眼光闪了闪,她清了清嗓子,又将被风刮乱的长发挂到了耳后,这才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温柔问:“周大哥,你没事吧?”
“我刚刚听人说我姐去牛棚了?你们两个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呀?”
她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像在关心人家两口子的感情,可心底里,那可真是甭提多幸灾乐祸了。
许清秋那个贱人!下贱的烂蹄子!就知道她和周孝宁肯定过不长。
之前听人说,许清秋跟着萧老师去过省城,而在这种关口,周孝宁偏偏把她撵了出去,这还用寻思吗?
肯定是周孝宁再也忍受不了她了!
既然如此,那正好她趁虚而入!等两人离了婚,她就立即嫁给周孝宁,到时候周孝宁就是她的了!
张雨竹如意算盘敲打得叮当响,心里头可真是越想越美。
然而。
周孝宁那张俊美凌厉的五官,一脸阴翳,他冷戾地瞥她一眼,叫张雨竹心里翻了个个儿。
她登时就有些紧张。
“周大哥?”她捏着嗓子,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知怎的就有些心惊胆战。
但她还是鼓起勇气上前一步,还伸出了小手,想要碰碰周孝宁的胳膊。
但周孝宁浓眉紧拧,他迅速转身,之后砰地一声,院门用力关上。
张雨竹伸出的手落了口,她看着周家紧闭的院门,登时就一阵傻眼。
周孝宁!!
他是木头吗?他怎么这么不解风情?竟然这么不知怜香惜玉?
这日头多大啊,可他竟然直接转身,连句话都不和她说,就直接将她晾在了院子外头?
张雨竹气不打一处来。
“肯定又是许清秋害得!”
隔着院门,看见周孝宁雷厉风行地回到屋里,房门一关,彻底隔绝了她的视线。
张雨竹咬紧了牙关,小声地骂了起来。
“肯定是许清秋惹他不高兴了,所以他才心情不好。”
她越想越是不甘心,攥紧了她自己的手心,那眼珠子一转一转的,眼光也是一闪一闪的,却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
……
“你这是?”
第二天早上,清晨阳光正好。
当萧云羡提着一大兜水果来到牛棚这边时,就看见许清秋正端着个搪瓷缸子,拿着牙刷,蹲在牛棚外头刷牙。
许清秋叼着牙刷,嘴边沾满了牙膏泡沫。
她喝了一口水,扬起小脑袋,口中发出呼噜噜的声音。
等漱完口后,一口水吐在地上,才在抹着嘴起身。
“你是来找葛老先生的?”她将一条白毛巾搭在了肩膀上。
萧云羡点着头,想起昨日许清秋着急下车的模样。
当时一看见周孝宁,她就立马飞奔了过去,仿佛她的眼里只有周孝宁一人,也只容得下周孝宁一个,再也看不见其他的存在。
不知怎的,萧云献心里就拧巴起来。
许清秋指了指隔壁葛老先生他们住着的棚子。
“我刚刚看了一眼,老先生好像才刚起。”说完,她就端着搪瓷缸子转身往回走。
萧云羡神色微妙。
“你到底……你怎么在这儿?难道昨天是在这里过夜的?”
人说小别胜新欢,她为什么没和周孝宁在一起,反倒是跑到牛棚这边儿,这两个人是怎么了?难道……
萧云羡心里有一堆话想问。
背对着他的许清秋皱了皱眉,她沉默着酝酿了一口气。然后“哈”地一声,像是在跟谁置气一样。
她翻着白眼儿怪笑了起来:“少提那个狗东西。”
听见她带气的回答,萧云献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些。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从前的模样,竟然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
而如今,她这神气活现的表情,神采飞扬的样子,覆盖了她从前在他心中留下的印象,并一点点的,像是在他心里扎了根,在他眼中变得色彩鲜明了起来。
就好似一朵盛开在清晨露水中的白蔷薇,那雪白的花瓣是那样的纯洁可爱,可蔷薇却是带着刺儿的。
若是想要采摘这美丽的蔷薇花,那些尖锐的利刺随时都会将人的手扎伤……
许清秋昨天过来时,只收拾了几件换洗衣裳,但却没带被褥。
她昨天是和徐奶奶挤在一个被窝里睡的,但总这样也不是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