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周孝宁。
只有他,才会把娇气的,任性的,脾气不怎么好,发飙会吼人,生气会气哭的她。
当成个心尖尖一样。
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生怕她被风吹了,雨淋了,生怕她有一丝一毫的不好。
“大傻瓜!”
许清秋想着想着,就笑骂了一声。
……
她在村子里转来转去,就差把石头都给掀起来,可始终没有发现周孝宁。
他到底去哪了?怎么就是找不到?
家里的饭菜都快要凉了。
许清秋再次闷了闷。
等她回过神,就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河边。
“咦?”
突然看向波光粼粼的水面,河水清澈见底,竟然有鱼!?
周孝宁他最爱吃鱼了!
她眼光一亮,就立即冲了过去,简直像生怕去晚了,怕那些大肥鱼被别人抓走一样。
可——
“许清秋!”
男人低沉的,沙哑的,雄浑的嗓音,赫然响起。
紧接着,一只焦急的大手,穿过她腋下,紧紧地搂住她的腰,将她整个儿镶嵌在怀里,死死地禁锢住。
许清秋懵了一下,下意识地挣扎起来,谁知却动弹不得。
“你干什么!?”
一扭头就看见,竟然是周孝宁,这个神出鬼没的狗男人。
“你干嘛呀!”
她再一次发出质问,甚至带出一种近乎崩溃的语气。
莫名其妙,她还想抓鱼呢。
不是失踪了吗?那还干嘛突然冲过来,而且竟然还冷僵僵的,一脸暴戾地瞪着她?
有毛病!有大毛病!
她心里正吐槽不断,就听——
“萧云献,他真就那么好!?”
周孝宁神色阴翳,隐忍着压抑的怒气。
而许清秋她都懵了:“什么萧云献?”
能不能少跟她提那个萧云献!
可没等她多说,就见周孝宁突然一用力,竟然把她扛了起来!
许清秋:“?”
一下子又懵了。
“我不是麻袋啊!”
这会儿正好是晚上,路过的人很多,她气得狠狠捶打他的背。
“哎唷,这是咋了?”有人看见这一幕,一脸惊讶。
“这……刚刚看见孝宁他媳妇往河里跑,这难道是……”
“哎哟喂,挺大姑娘不要脸,不对,这都嫁人了,变成人家小媳妇了,竟然还好意思跳河呢?”
“呸!她可别脏了咱们村外那条河!那不干不净的,谁知道身上有没有啥脏病……”
正好周家二婶丁玉兰从此经过,她偷听了一耳朵:“啥?”
猛地眼光亮起来:“许清秋她跳河了?她自杀了!?”
她瞪圆了眼睛。
哎哟喂!这可真是的,好险没笑出来。
不行,她得赶紧去那边看看。
而另一头,周家。
周孝宁扛着许清秋走进院门。
“气死我了你!”
她捏紧了一对小拳头。
“你放我下来,赶紧的啊,放我下来!”
“还有!我不喜欢那个萧云献,我一点点都不喜欢他!你听懂了吗!”
她吼得脸都快红了,恨不得震穿这榆木脑袋的耳膜。
可周孝宁依然冷硬着一张俊美无俦的面容。
许清秋顿感一拳头敲在空气上。
她恨不得摇着周孝宁的肩膀使劲晃一晃,看看是不是里面的水装太多,不然他怎么就是听不见自己讲的话!
直至进入周家屋里。
突然间,周孝宁就想把她仍上炕,可想了想,又不对,炕上太硬了,会摔坏了她……
于是改为轻拿轻放,小心翼翼的,将她从自己的肩上摘下来,慢吞吞地放在了坑上,活像她是什么娇贵的瓷器。
许清秋还在咬牙切齿,张牙舞爪。
“你什么意思啊!”
“我和你讲话,都是对牛弹琴吗?”
“你听见了没!就不能吱一声吗!?”
周孝宁冷冷地看着她,然后:“吱。”
“吱!?”
许清秋气得再次瞪圆眼,这个狗男人!
她现在真是,恨不得,立即,马上,弑夫!她宰了他!
气死了,气死了,气死了!!!
连续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她才勉勉强强地平静下来。
可是,“天……”
她扶额呻吟着。
“你干嘛啊,你到底想干嘛啊!你就不能别这么惜字如金吗?”
“你存折上的那些钱,难道全是你修闭口禅惜字如金赚来的吗?”
“你起开啊,别杵在这儿啊!”
她现在最不想看见的,就是这个狗男人,滚开!
可周孝宁眼眶一红,蓦地,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好像雾了雾,好似下一秒就能掉下泪来。
许清秋一愣。
还没待她反应过来,周孝宁就悄然垂眸,浓密卷翘的长睫,在眼底洒下一层晦暗的阴影。
“活着,不好吗。”他没什么情绪起伏地这么问。
“什么活着……”突然舌头打结。
许清秋反应过来,不可思议地看向他。
“周孝宁!你怎么回事?你该不会,该不会……”以为她刚刚在河边,是想自杀吧?
周孝宁攥了攥拳,才又重新抬眸看过来。
“活着,不好吗?”
依然是那句话。
可不知怎的,他此刻缄默的模样,他深沉的深情,猝不及防,好似一把利刃,突然撕裂了她的心。
叫许清秋掩住唇,哽咽了一声。
“我……我没想跳河。”她真的没想跳河。
活着不好吗?
好,当然好!
上辈子,知道他父母死得早,知道周家二房冷血自私没人性,她曾想过一死了之,可是……可是她这人,就是这么矫情。
她会想,周孝宁他活着时,兢兢业业,为国家工作,他本人出色,有真材实料。
当年在部队,连续提干,早在因伤退伍前,就已经成了个高级军官。
她是不知,这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人间地狱的说法,但假如真有阴曹地府,至少去了地下,她希望他能活得轻松点,就当死了之后,是去享受退休生活了。
所以,她不能跟他去。
万一她也死了,那以后清明鬼节都没人给他烧纸了,万一他在下面缺了吃的,用的,又该怎么办?
不知道底下有没有军队,如果有,那他兴许可以重操旧业,可如果没有呢?
她生怕他在底下钱不够花,她自己省吃俭用,吃穿上全都对付着,凑合一下就得了,却几乎只要一有时间就给他烧金山银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