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笨拙地帮她擦一擦眼泪。
可许清秋反而哭得更厉害了,到底是意难平。
“你走,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许清秋气得冲他吼,她好累,她好消沉,算了算了,她心想,不如就这样吧。
她懒得管他了。
可一想上辈子那么多年,他孤单单的一座坟,而她只能每日抱着冰冷的墓碑。
从前每当下雨天时,无论他人在何处,都总会第一时间赶到她身边。
甚至就连每次他外出做任务,他都很不放心她。
尤其梅雨季,每当夏天多雨时,他都会尽量留在家里,就算不得不离开,也会尽快完成任务赶回来。
那时候他们在特管局的家属大院,他甚至拜托了左邻右舍,如果他没在家,就让别人多陪陪她,怕她一个人害怕。
可后来,他死了,他牺牲了,用一条命换来个英雄烈士的勋章。
那勋章是无上荣耀,可在她看来,冷冰冰的,一点温度都没有。
此后每一个梅雨季,每个下雨天,她就算再害怕,又能怎么样,他没了,不见了,再也看不见他了。
她只能自己一个人忍着,一个人熬着,那个会为她遮风挡雨的男人,那个对她无微不至的男人。
那个给了她所有爱,将她惯坏的男人。
就那么消失了,从她的生活中退场了,再也不会出现了。
许清秋一时间,竟是分不清,上辈子,这辈子,究竟哪个更难些,究竟哪个更艰辛些。
她抱紧了自己,捂住嘴,无声地啜泣了起来。
而周孝宁已经被她轰到了房间外。
……
雨声很大,掩盖了所有声音。
他抿紧了薄唇一眼步伐,可眼眶却已经通红。
他就这么在屋檐下屹立了许久,直至夜色越来越深,直至风消雨停。
雨夜的星光带着些寒意,他透过洗净的方木窗户看过去。
就见许清秋像是哭累了,脸上还残留着泪痕,一张脸红扑扑的,但已经倦极而眠了。
他松了口气。
可紧接着,想起这一整日发生的事情,逐渐,他神色凛冽了起来。
“我呸!”
周家二房。
夜已经深了,但二房母女还没睡,丁玉兰正在和周白露破口大骂。
“那周孝宁到底怎么回事,他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什么东西?发生了这种丑事,他竟然还能隐忍?”
当时周孝宁将许清秋从萧云献的住处抱走,那时候才下午。
丁玉兰满心以为,二人回头就算不离婚,也肯定得闹翻天。
而且看周孝宁那样,就算人长得俊美无俦,可身材挺拔,勇武高大,神色又总是狠辣冷戾,一看就很不好相与。
保不准他一时失手就把许清秋给打死了呢!
谁知,丁玉兰盼了一下午,大房那边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叫她白期待了。
“他到底咋回事?他还是不是个男人了!”
丁玉兰愤愤不平,周白露也觉得很不可思议。
要是一般人遇到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是这种反应,恐怕早就气炸了。
“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丁玉兰气愤地磨着牙。
“娘,您放心!”
这时周白露开口,她一脸鄙夷。
“我觉得,我那个大堂哥……呵呵,呸!”
周白露竟然还冷笑着唾了一口痰。
“我觉得周孝宁他现在肯定很生气,就算没当场发飙,但保不准是关起门来狠狠收拾那个许清秋,说到底,许清秋名声已经臭了,她现在就是只破鞋!”
“对!”
丁玉兰气得一口道:“破鞋一个,懒货一个,我看她天生就该是千人骑万人枕的下贱命!”
正当娘俩恶狠狠地念叨出气时,砰——!
擂门声突然响起,吓得娘俩险些没跳起来。
接着,便是一个低沉隐忍的声音。
“开门!!”
丁玉兰心里一咯噔。
门外的人是周孝宁,这都大半夜了,周孝宁咋找过来了?
难道是……
“开、门!!”
那阴狠的声音再次响起,丁玉兰一激灵,没敢再耽搁,赶紧爬起来去把门打开。
当房门一开,就看见周孝宁脸色铁青。
他那双漆黑的眼睛里饱含怒火,可神色却又森冷得厉害。
这笑丁玉兰心惊肉跳。
“你想什么?”
丁玉兰一脸畏惧,不禁往后退了退。
“是不是你们?”周孝宁隐忍着满腔的怒火,绷紧的神经几乎要被拉扯断裂。
“什么是不是我们?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丁玉兰当然不可能承认,赶紧撇了个干净,但心里也满是害怕。
毕竟这周孝宁一脸阴森森,跟个活阎王似的。
怪不得从前许清秋那个小贱人,只要一看见他就恨不得立即逃的远远的。
这人一身威慑,那强悍的气息摄人至极。
“这……堂哥,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周白露也吓得不轻,但还是壮着胆子说:“我和我娘今儿个一直没出门,不……不信的话,你可以问我娘!”
周白露定了定神,飞快地说:“你不信就问问我娘,还有这左邻右舍的,都知道,都能够证明,我俩之前可没有出门!”
丁玉兰也连忙接话:“对对对,我们可没出去过,一直老老实实地待在家。”
“不过……”
丁玉兰小眼睛一眯,赶紧搬出她提前准备好的口供。
其实这种事她早就想过了,所以当初周白露“提议”时,她们才去找上张家老太太,为的就是怕万一事情败露了,周孝宁来找她们俩算账。
“我之前听人说,张家那个老太太……她鬼鬼祟祟地跟着许清秋出去了,冤有头债有主,这事儿可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没错,堂哥,你可得信我们啊!这一笔写不出两个周字来,这真的不关我们的事情。”
这娘俩一搭一唱,可周孝宁神色冷冽,无形中给人压力。
“呵。”
他冷冷一笑。
他心里拎得清。
这二房母女此地无银三百两,她们急着洗清嫌疑,但其实是不打自招。他不过是开个口而已,她们就全抖搂出来了。
不过,就算这事儿不是她们做的,也绝对和她们脱不了关系,他不信这母女俩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