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许清秋吓了一大跳,几乎是刹那之间,浑身的血液都反复被冻僵。
她面无血色,双耳失聪,脑子里不断地嗡鸣着,仿佛再次被拖回上一世被迫接收周孝宁死讯的噩梦。
只是过了许久,她才恍恍惚惚地听见,一个男人英气爽朗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过来。
“有人在家吗?许清秋,周哥!你们在家没?”
来人竟然是梁英纵!?
许清秋这才回过神来。
她攥了攥自己的手心儿。
不是部队的人,也不是特管局的人,周孝宁他没事,是梁英纵!
她长吁口气,这才沙哑地应了一声。
“在呢,我在呢!怎么了这是?”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打起精神走了过去,拿下挂在院门上的门栓。
等周家大院大门一开,就看见梁英纵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他出了许多汗,那张英俊爽朗的面容甚至透出了几分潮红,一副大老远赶过来的模样。
而他手里竟然还抓着一张报纸!
“出大事儿了!你快看!!”
许清秋皱了皱眉。
怎么回事儿?
梁英纵他怎么这么着急的模样?
她心里隐隐有种不安的预感。
等接过报纸之后,首先看见一个巨大的的标题。
“骇人听闻”。
而后面则是一行小字儿。
“亲生闺女竟将生父送进派出所,并将继母和妹妹赶出家中,导致二人流落街头”。
除此之外还附带着一张黑白相片儿。
只见大街之上,紧挨着公社的张雨竹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脸上还藏着些灰和土。
她瑟瑟发抖地窝在张凤玲怀中,而张凤玲也是披头散发,像个疯婆子似的。母女俩脏的像乞丐。
这时候梁英纵抹了把脸上的汗,他匆匆说道——
“我今天去公社开药,路上就听人说起了这件事儿。之后我买了一份报纸,就发现张凤玲她们娘俩上报了,而你和周哥竟然也全都被人写进去了!!”
许清秋心中一紧,她捏紧了这张报纸,抿着小嘴瞪着报纸上面的内容。
还真是花招百出,简直都快要气笑了!
真的是死也没想到,这个年头,张凤玲母女竟然能够想到利用舆论来对付她。
梁英纵说:“清秋,你得提前做好心理准备。我估计这报纸一出,你和周哥的处境会变得很被动。”
“外面的人根本就不了解事情详情,只凭着只言片语,恐怕会对你和周哥有什么误解。”
许清秋心里一咯噔。
“好,这事我知道了。梁大哥,这次事情多谢你!”
梁英纵摇了摇头,可心里却暗暗担忧。紧接着他发现许清秋脸色不对。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差?”
许清秋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有吗?”
她茫然的看过来。
梁英纵皱起了眉:“周哥呢?咋家里就只有你一个人?”
他刚刚拍门拍得那么大声,如果周孝宁在家,肯定早就已经听见了,肯定就出来了,但是却没见到周孝宁。
这周家的院子十分空旷,就只有许清秋一个人。
许清秋恍惚了一下。
“他走了。”
她这么说。之后才又勉强地定了定神。
“天还没亮就有人来找他,可能是出了什么事情,他被临时叫走了。”
梁英纵再次皱紧了眉心,因为他发现许清秋的状态不太对劲儿。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阵轻浅的脚步声响起。
两人回头一看,发现竟然是萧云羡。
无独有偶,萧云羡的手里竟然也拿着一张报纸。
三人一打照面,俱是愣了愣。
“看来你……”
萧云羡的视线从许清秋手中的报纸上一掠而过,看来许清秋已经知道了。
许清秋长吁口气,瞬间明白了萧云羡的来意。
“今天的事情多谢你们了,多谢你们来通知我!”
萧云羡无声地摇了摇头。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响了起来。
“快看,就是她!”
“哎哟我的天呀,这个造孽的,就没见过这么不孝顺的呢,咱们这十里八村还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儿!”
“亲闺女把亲爹一家撵出去,还把亲爹送进了派出所,闹的都上报纸了呀!”
许清秋眼神一寒,顿时看了过去。
就见周家二房的那个二婶丁玉兰吵吵闹闹,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用破锣鼓似的嗓门大喊着,这活像是恨不得把整个大队的人都给喊过来。
梁英纵皱了皱眉。
“周二婶,你少在这唯恐天下不乱!事情明明不是那样的,这报纸上写的完全是断章取义!”
“我呸!什么断章取义,你少在那跟我咬文嚼字儿。”
丁玉兰哼了一声吊起了眼梢。
“这照我看哪,老许家也真是家门不幸。要不怎么就生了她许清秋这么一个讨债鬼!?”
“这下子可好,不但他们老许家自己不安宁,就连咱们整个周家村生产大队都狠狠的出了一回名!”
“今年的先进肯定是评选不上了,全是这个许清秋给害的呀!”
这一大清早的,一些人家起的晚了点儿。
起初大伙儿过来时听见丁玉兰这番嚷嚷还没反应过来,但当丁玉兰提起评不上先进时,顿时众人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咋回事儿?咱们今年开春的时候开垦了不少荒地,等秋收的时候,按照咱们交的公粮,肯定是能评上一个先进的!为啥评不上了?”
“是啊,大伙儿忙一整年不就是为了挣个集体荣誉吗?凭啥不让咱们评选啊?”
丁玉兰哼唧一声。
“还不是那个许清秋害的!她把许青志送进派出所,把张凤玲娘俩给赶了出去,这事都已经都上了报纸啊!”
“什么报纸?”
有人听得一脸迷惑,丁玉兰一个箭步冲了过来,看着萧云羡不备,一把就抢走了萧云羡手中的报纸。
“这白纸黑字可都写着呢!”
丁玉兰指着报纸,嘴皮子利索地说道——
“人家报社还能冤枉她不成?!这就是一个黑心黑肝的!可真是把咱们大家伙给连累惨了呀!”
许清秋并未说话,但看着这一幕,心底却逐渐狐疑了起来。
怎么回事儿?
据她所知,丁玉兰并不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