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看着眼前护犊子般护着白芊的众人。
止不住心头涩然：
“我恶毒？没有我，相府能有现在的荣耀？”
“我为国和亲，换来大晋五年安宁，怎么到你们口中就成了罪人，是污点？”
几人脸色一变。
我爹皱眉怒喝：“够了！将这丫鬟拖出去杖毙。”
说罢，他又看向我，眼底尽是嫌恶：
“为国捐躯的将士都没说话，你个送上门迷惑废帝的女人，还敢说自己换来安宁？”
我呼吸一窒。
原来在他们心中，我竟如娼女般？
若没有我，我爹怎会五年之内坐稳丞相的位置？
若没有我，相府如今的辉煌又是怎么换来的？
“长歌，你且好生想想！”
他冷哼一声，带着所有人拂袖离去。
远处丫鬟被杖毙的嘶喊声还在隐隐传来。
我脚步虚浮，拂开丫鬟的搀扶，兀自回了屋。
当天夜里，我就梦见了在南周的事。
到南周那夜，南周皇帝想强迫我。
我挣扎着摔碎了青花瓷瓶，用碎瓷片抵着咽喉以死相逼，他才放我一马。
可后来，我却像奴隶一样伺候南周皇帝。
如若我不亲力亲为讨好，便会被送去军营为妓子。
从梦中惊醒，已是翌日清晨。
丫鬟送来了永宁公主的请帖，邀约京中贵女去城郊踏青。
“永宁。”
我心底划过刺痛。
永宁公主是皇帝幼女，当初南周本想让她和亲。
她生母嘉贵妃跪在御前三个时辰，求皇帝收回成命。
最终和亲之人，成了我。
而她却与新科状元喜结连理，一生顺遂。
我深吸口气，唤丫鬟来为我更衣梳发，随后才往府外去。
府外白芊早已坐上了奢华的镶金嵌宝马车。
她身上穿着最好的绫罗绸缎做的袄裙，头戴点翠头面。
“姐姐，你可要与我同去？”
白芊问着，却丝毫未有让我上车的意思。
我拒绝了，坐上了后方次一等的马车。
一到公主府，白芊就成了众人簇拥的存在。
而在看见我时，纷纷避之不及，好似有什么脏东西般。
“芊芊，永宁公主与你可是知交，怎的会宴请她来？”
另有人执帕捂着鼻子：
“如今京中传的沸沸扬扬，那沈长歌在南周过得不如青楼妓子，一点朱唇万人尝，打过不少胎儿呢。”
更有甚者啧啧道：
“千人骑万人辱，也有脸回大晋，不怕辱了沈家的脸面。”
我暗暗攥紧手。
当初我和亲后，白芊凭着这张脸，入了永宁公主的眼。
她将对我的愧意，尽数弥补在白芊身上，帮衬着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子成为京中最受追捧的贵女。
多么可笑？
正当这时，一道女声响起：“背后嚼人口舌，这就是你们的教养？”
我循声看去，是一身华服的永宁。
众人都躬身行礼，白芊扬起笑脸，就迎上前：“公主，臣女近日新学了莲藕桂花糖糕的做法，公主可否赏脸尝尝？”
她还想借着永宁来稳固自己的地位。
但永宁直接越过她，来到我跟前。
她如幼时那般，眼圈泛红，低声道：“长歌姐姐。”
我心底说不出的酸涩。
半晌，才行礼道：“公主殿下。”
她握住我微凉的手，哽声道：“对不起。”
我对她心中是有怨的。
怨她享受着公主的荣宠，却不愿承担公主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