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人说了:“不怕说句姑娘不爱听的,世子夫人到底年轻,还没掌家呢,她若是不答应帮忙,定是她做不了主的,你还不如去求何夫人。”
“刚巧我家那位在何夫人面前当过差,跟里头的人熟,你要是有难处,我去让我家那位给带个话,求一求何夫人。”
自老端侯出事儿,端侯府败落已有二十多年,这些亲戚、仆从不是不知道端侯府的情况,只是他们大多数都没有自行出头的本事,纵使这些年在外面也有了些自己的营生,可都是小打小闹的,也就是混口饭吃。
仆从就更不必说了,当年端侯府发卖了好些人,单就他们这些人被留下了,现在身契还扣在何夫人手里,他们人也走不了,心么,也只能羡慕一下其他高门人家的仆从。
秋果今日过来穿的是一件八成新的绸缎衣裳,一看就是元京城里富贵高门家的下人,不是他们这些破落户能比的,可这丝毫不影响他们在秋果面前摆阔。
这些人说的好似端侯府真能帮上钩翊侯府什么忙似的,就是那个说能给何夫人传话的,也不知道他的妻子是这府里几进院的奴婢,其实根本传不进话去。
可输人不能输阵,这些人可不会承认自己的落魄,反而一个个地像是要仗义执言为秋果和夏明嫣出头一样。
秋果一脸怨怼地扫视了一下这些人,一跺脚像是气得不行了似的:“找什么何夫人?找她有什么用?这还不是你们何夫人干出来的好事儿,这是要欺负死我们二姑娘啊。”
秋果还掩面假哭了几声,见周围的人都默不作声了,才抬起头红着眼睛说,“不是说你们世子跟我们二姑娘情投意合、青梅竹马吗?当初以为娶不到我们二姑娘了,还要悔婚呢。”
“瞧瞧他都干了什么事儿,他在外面居然都有……呜呜呜,何夫人这个做母亲的,哪有不护着儿子的,居然帮着藏着,把我们二姑娘和老爷、夫人瞒得好苦啊。”
“用得着我们夏家的时候什么都是好的,把人娶过来了就这般搓摩我们二姑娘。我们二姑娘贤德啊,之前何小娘进门,她非但没拦着,还让何小娘帮着管家呢。”
“这回倒好,何小娘也成了不顶用的了,这外面的……呜呜呜,我们二姑娘惨啊,命苦啊,将来都不知道有没有她站的地方了。她原还说要帮你们这些亲戚一把,回去求求我们老爷,也求一求她的外祖父,现在出了这种事儿了,要她回去怎么说。”
前头那大娘似乎听明白了些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听明白,只能求证似的的问道:
“姑娘,你先别哭了。何夫人护着世子什么了?世子他到底干什么事儿了,你倒是说啊。”
秋果指着天上的日头,边说边抹鼻子:“还能有什么事儿……呜呜呜,总之连带着我们夫人倒霉,遮瑕又该有人说当日换亲,是我们夫人占了便宜了。”
“可谁能想到你们世子居然……呜呜呜呜,罢了,我一个下人也不好说主子们的过失,我先回去了。”
秋果闷着头就跑了,前头巷子口还有钩翊侯府的马车等着她,这些人自然不敢拦她。
待秋果走了,这些人大眼儿瞪小眼儿地看着彼此,一到关键的地方,秋果就哭得呜呜的,是半个字都没说。
这是把关键的字眼都遮掩过去了,这样即便话传出去了,主子也不好怪她乱说。如此小心谨慎,想必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能是什么大事?这些个人都是沾了市井气的人精,稍微一议论便猜了个大概。
这分明就是李玦在外面有女人了,说不准还有了孩子啊……这还了得,这不是骗了夏家和楚家吗?
端侯府不行了之后,这些人便闲了下来,比那些庄稼地里的闲汉还闲,这么多张嘴更是比市井之人还碎,一时间就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起来。
这些人都知道夏明月的出身,知道她背后不仅有夏家,左相楚霆孝只有楚氏这么一个女人,更是只有夏明月这么一个亲外孙女,两家的陪嫁给的,那是十里红妆啊。
李玦娶夏明月的时候,他们这些个人都抖擞了起来,大家都觉得有指望了。
毕竟夏、楚两家都不会让夏明月吃苦,定是能让李玦袭爵当上端侯的,等到那时,他们这些衣服端侯府而活的人就又有了活路了,定是能过上好日子的。
就像刚才秋果说的那样,夏明月为了提高自己在李家的地位、得到李家亲族的拥护,原本是打算要跟娘家张嘴,帮他们安排一下,给他们指条明路的,这回出了这样的事,还让她怎么跟娘家、外祖父家开这个口?
这些人一脸的抱憾,一脸的不甘心,一开始这些人还想着能不能把这件事给平了,这样的话,平了夏、楚两家的怒气,他们就又有指望了。
可一想,他们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毕竟这件事他们就只知道这么点儿影子,那女人和孩子是谁、在哪儿,他们一概不知,想干点儿什么也干不了。
要说这些个亲戚和曾经得脸的下人,好些人年轻的时候或是他们的长辈都是跟着老端侯在军中风光过的,他们的心气儿本就比一般的百姓高。
可是因为败落的太久了,而这中间何夫人一个寡妇当家,自是不可能把他们聚集起来维系他们的斗志的,因此这些人身上的戾气也比一般人大。
于是,还没到晚上东西两市人声鼎沸的时候,这事儿就随着他们的嘴传遍了元京,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李玦在外面无媒苟合了,还生了好几个孩子。
要问生了多少个?这谁知道,但定然是有儿有女、龙凤呈祥了,不然也不会把夏明月气成那样,听说报信的刚走,就给气回娘家去了。
这些话被传出去之后传得越来越离谱,甚至还有说李玦要休妻然后娶那女子进门的!
闹到最后,就连最早传这些话的人都迷糊了,他们都分不清哪些话是他们传出去的,传走了样的那些话究竟是谣言还是外面那些人从别的地方打听出来的消息了。
这些人这晚便聚在一处商量起来,做了一个共同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