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代完，我又给前面管店的女人丽姐转了五千块。她只当我是来捉奸的原配，同意了让我躲在小房间里。只是有点不放心地交代我，尽量别闹大了，把警察引过来。
我没有吭声，而是又转了两万块过去。
丽姐立刻闭嘴，把小发廊从头到脚收拾了一遍。然后当着我的面，拨通了杨利嘉的电话，免提外放。
「喂，杨哥，咱们这里来了新人。对，是按照您的口味选的，年轻新鲜得很呢。」
「哦哦，您最近发财了，十分钟后就到。好，我这边帮您安排一下。」
5
杨利嘉到的速度比我想象得还快。
我躲在房间柜子里，听到外面的声响。女人正在殷勤介绍。
「杨哥，这是露西，二十岁，临省小山村来的，家里没什么别的亲人了。」
年纪轻好拿捏，听杨利嘉的笑声，我就知道他对露西很满意。
透过衣柜缝，我看到他搂着露西，猴急地往里冲。
女人跟了进来，迟疑着问了句。
「杨哥，家里的嫂子，知道这事儿吗？」
杨利嘉哈哈大笑起来：「知道又怎么样，实话告诉你吧，我中了大奖，有的是钱。她现在可不敢管老子。」
他伸出食指，轻佻地挑起露西的下巴。
「小宝贝，只要你听话，给我生个儿子，我就休了那个黄脸婆，娶你回家。」
果然是这一套骗小姑娘的瞎话。
还好我早就给露西打过了预防针。
就在刚才，我给露西看了杨利嘉和他妈在精神病院门口大吵大叫的视频。
「这个男的刚查出来精神病，他说什么，你都别信。」
露西按照我之前的要求敷衍着杨利嘉。
「不可以的杨哥，我们是正经发廊，我只是洗头发的员工。而且你还有老婆，不能做这种事的。」
杨利嘉酒气熏天，越说越兴奋。
「老婆算什么东西，你别给我提她。老子有几百万现金，什么小姑娘睡不到？」
露西急得皱眉，尽力偏着头躲闪。
「杨哥，我，我月份大，虚岁二十，实际上还没成年呢，你先放开我。」
没想到杨利嘉那个禽兽眼睛放光，更加兴奋。
「这么嫩，那更好了。老子要就喜欢你这种鲜嫩的小姑娘。」
他手脚不干净地往里乱摸：「这次长教训了，听我妈的。先怀上，查过血是儿子再结婚。」
露西还没有经历过这些，再也忍不住，吓得嗷嗷大叫。
「姐，快救我！」
暴露了，我直接打开柜门，抄起衣架勒在杨利嘉脖子上，强行把这个畜生从露西身上拖开。
「你没事儿吧？」
露西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手脚并用爬过来躲到我身后。
「我没事儿，姐，吓死我了。」
我示意她先出去。
杨利嘉一手捂着脖子，一手拼命向后试图抓住我，眼珠突出，呛得上气不接下气。
「余嫣，疯子，放手……」
我松了手，退到角落。
杨利嘉好半天才喘过气来，指着我的手都在虚弱颤抖：「余嫣，你难道要谋杀亲夫吗？」
我摆摆手：「你高看我了，我可打不过你。」
杨利嘉眼珠一转，恢复了神气。
「那就是……你想来捉奸？」
「余嫣，你不要忘了，我们之间签过协议，互不干涉外头找人的自由。现在你可没有资格管我！」
杨利嘉这个蠢货，还真的相信那份协议的效力。那正好，他把所有腌臜事情都挂在嘴边，省得我费力气套话。
我用力拧了把大腿，挤出眼泪。
「老公，我哪里敢管你，我只是怕你酒后乱性，做出违法的事情，到时候追悔莫及。」
杨利嘉总算反应过来，摇头否认。
「话不能乱说，什么违法？我跟露西是两厢情愿的，不信你把她叫进来问问。」
我差点笑出了声，好心提醒他。
「老公，你听到外面的声音了吗？」
「那是警车的鸣笛声，是露西报的警哦！」
6
杨利嘉平时胆子小的很，今天估计是多喝了几杯壮了胆气，还敢指着我鼻子叫嚣。
「报警？报什么警。你不知道吗，那个露西本来就是出来卖的。她遇到我这么个有钱的大主顾，开心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
话音未落，「砰」一声，丽姐踢开门，不偏不倚把靠在门边的杨利嘉撞飞。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她转头对着带队民警，说话义正言辞。
「警察同志，我们这里可是正经发廊。这个男人突然冲进来，说要搞什么特殊服务，您瞧瞧，把我们家洗头小姑娘都吓哭了。」
露西抹着眼泪，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她们胡说八道，哦……我知道了！」
手铐上手，杨利嘉酒醒了一瞬。
「你们设了个套，在这儿等我呢。」
杨利嘉视线盯着我，大声嚷嚷起来：「她，她是我的老婆。警察同志，这真的是一个误会。我最多就是婚内耐不住寂寞，喝多了做了点错事。」
「我老婆生气了，才故意找人设了这么个局整我，就不麻烦你们了。」
最近市里在评选文明城市，扫黄打非很严格。带队民警没时间听他废话，把我们一行人都带进了派出所。
到了派出所杨利嘉也不消停。
「我没有犯罪，你们必须要保证我该享有的权利。手机给我，我要打电话给我妈，不然她该担心了。」
这种极品妈宝，估计民警也是第一次见。架不住他死命叫唤，民警皱着眉，替他拨打了王萍的电话。
王萍到的速度很快，一见到杨利嘉就号起丧来。
「我的乖儿子啊，好端端的庆祝中奖，怎么就给弄到这种晦气地方来了。」
她转了一圈，视线锁定在我身上。
「都是你个扫把星，抢走了钞票，现在还来陷害我儿子。」
几个民警拦住她，把她强制带到一边坐下。
杨利嘉还在那边大叫。
「妈，别说这些没用的，要你请的律师请了吗？儿子现在有钱，要市里最好的。」
露西拉了拉我的衣角，面色紧张。
我拍拍她：「别怕，咱们有充分的证据，他请谁来都没用。」
作为证人，我和前台的女人一起录了证词，把看到听到的都照实说了一遍。露西则按照我们先前商量的，指控杨利嘉想强行与她发生性关系。
录完口供出来的时候，杨利嘉还翘着二郎腿，趾高气扬。
「老子的律师到了，想不到吧余嫣，你这一套不管用。取保手续办好了，我马上可以走了。」
「还有你们两个贱人，明明做的就是那种生意，当婊子还要立牌坊，什么臭毛病。」
嚣张气焰，连丽姐都忍不下去，路过「呸」一口唾沫吐在他脸上。
「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什么姑娘都敢睡！」
狗咬狗一嘴毛，两人眼看着就要掐架，被几个民警强行隔开。
「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再妨碍公务，你们索性都别走了。」
王萍伸手挽住杨利嘉。
「走吧儿子，我们不跟他们穷鬼计较。」
想走？我抬头看了下时间，估计着按照常规流程应该差不多了。
果然，电话响起。办案民警的面色凝重起来。
「杨利嘉，你涉嫌强奸未成年人未遂，被批捕了。」
7
王萍不敢置信，上前推了民警一把。
「怎么可能？我儿子最多不过是想睡个女人而已，什么强奸？你以为她们俩是什么好货色？」
民警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示意将杨利嘉重新铐起来带走。
整个大厅里响彻杨利嘉的哀嚎声。
「妈，妈，一定要救我出去，我不想坐牢。」
刚中了彩票拿到钱，就吃上了牢饭，这人生转折确实挺大。
王萍拽住自己请来的律师，看着我的方向咬牙切齿。
「李律师，这件事肯定是那个女人策划的。详细情况我这就都告诉你。」
该来的总会来，我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不慌不忙地走出了派出所。
露西有些后怕：「姐，他们会不会拿我的工作 说事？」
要说前世，露西确实已经深陷泥淖。可这一次我来的及时，情况还没有发展到那么糟糕的程度。露西只是一个单纯的洗头小妹。
画着精致妆容的女人冷哼一声。
「小姑娘怕什么？就算彻查，顶多也是发廊以前有点小问题。你刚来，可是清清白白的，不能让那个混蛋男人欺负了去。」
她压低音量：「大不了姐都替你扛下来。姐是老油条了，被治安拘留几天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有些诧异。
她居然有几分大姐大的气势。
女人看了我一眼，满不在乎地摆摆手。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那个老公就是个人渣。我只不过是看不惯男人有几个臭钱，就不把咱们姐妹当人看。」
或许是在抓捕时引起了一定社会影响，杨利嘉的案子进展速度很快。法院公开庭审，涉及八卦，旁听席上几乎坐满。
庭审中，检方展示了在发廊监控中调取的视频录像。有声音有画面，杨利嘉猥琐的行径被公开。
他还算有点羞耻心，站在审判台上低垂着头。
王萍却高声打断了审判进程。
「那又能说明什么？法官，这个发廊本来也不是做正经生意的。谁知道那个骚女人是不是搞欲拒还迎这一套？」
王萍请的李律师随即拿出了另外几段沿街监控视频。案发前一星期内进出发廊的，除了我，都是形形色色的男人。
审判席上，陆续传来些闲言碎语。
「确实，这种小发廊，多半都有隐藏服务。」
「难道那个男的是被仙人跳了？」
「那又怎样，嫖娼也是犯法。」
「嘘，小点声。都是犯法，嫖娼可比强奸罪名轻多了。」
王萍看着大家的反应，得意洋洋。
「没错，我儿子就是出去嫖了而已。」
她站起来指着证人席上的我，眼睛里喷出怒火。
「那个叫余嫣的女人是我的儿媳妇。她是个无赖，用尽心思抢走了属于我儿子的两百多万，还不肯履行夫妻义务，给我们杨家生孙子。」
王萍嗓门又大又亮，完全盖过了法官要求她肃静的声音。
「我们杨家三代单传，她不肯离婚，占着茅坑不拉屎，这不是故意想让我们家绝后吗？」
「我儿子也是没有办法，才想着找外头的女人生个儿子。这有错吗？完全是一片孝心啊！」
旁听席上一片哗然。
露西转过头，气愤不已。
「姐，她说的这还是人话吗？你说的果然没错，他们脑子都有问题。」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早就知道了这娘俩是一路货色，也谈不上失望。
王萍却还以为自己的话被大家认同，叉着腰越说越来劲。
「我们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家。我儿子找外面女人生孩子这件事，是她先提出来的。余嫣，这事儿你总得承认吧？」
总算绕回了那份协议。
我勾唇一笑，摇头否认。
「不，哪个女人会希望自己的老公和外面的女人生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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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一出，杨利嘉抬起头来，情绪激动，手铐打在桌沿上砰砰作响。
「你撒谎，妈，赶紧把证据拿出来。」
王萍拿出了那份协议。她身边花大价钱请来的李律师大吃一惊。
「你怎么没有事先告诉我，还有这份证据？」
王萍白他一眼：「本来这种丑事我不想提的，这不是现在被逼的没办法嘛。」
她冲着法官晃了晃那张纸：「你们都看看吧，白纸黑字都写清楚了。我儿子找外面的女人，是余嫣同意的。」
我眼睁睁看着对面那位李律师的脸色越来越差，一言不发。
律师毕竟懂法律常识。
我直接戳穿王萍的幻想。
「夫妻之间本来就有忠诚义务，像这种违背公序良俗的条款，按照法律规定应该无效，对吗，李律师？」
李律师硬着头皮点了点头，试图把辩论的重点再放到发廊的不正规上。
案情复杂，争吵不休。法官休庭讨论，要改在择日宣判。
杨利嘉再次被法警带走，他一边走一边哭喊着叫王萍想办法救他。
两个加在一起一百多岁的人，在法院上演母子情深。
还没出门，我又听到王萍骂街的声音。
「你算什么狗屁律师，刚刚是哑巴了吗？没有替我说话也就算了，居然还附和余嫣那个贱女人。我看，你们两个莫不是有一腿吧？」
李律师气得面色发红：「我是你儿子案子的全权代理人，当事人应该给予代理人应有的尊重，你现在这话是什么意思？」
王萍双手环抱，一脸不耐烦。
「你还敢跟我谈尊重？付了那么多钱，你都没把我儿子救出来，我不要用你了，现在就退钱！」
李律师也撕破了脸。
「对不起，代理费退不了。我们的委托合同上明明写得很清楚，不得隐瞒证据，否则后果自负。」
说完他便扬长而去，只留下王萍一个人，站在大门口无能狂怒。
我差点笑出声。
这位李律师是我市律协委员，有很大的影响力。得罪了他，恐怕再没有人愿意做王萍的代理律师。
王萍路过我身边的时候，居然还敢抛下狠话。
「余嫣，别以为你搞那些小动作，我就没办法治你了。我毕竟比你多吃了三十年的饭。」
「到时候，可别后悔！」
我也笑了。
「好啊，等着你。」
9
两世加起来，我跟王萍打的交道比跟杨利嘉这个正牌老公还要多。
我猜到了她要做什么。
王萍有个小姐妹在电视台工作，她请来了记者，堵在露西工作的发廊门前。接连几天都去采访前后几条街的商铺，闹得那一块儿沸沸扬扬。
露西找到我，愁容满面。
「姐，我们都快顶不住了。我听说，我们发廊之前确实有些违规记录，可那都是在我来之前。」
她举起三根手指发誓。
「我真的没有参与到里面，我是清白的。」
我点点头，表示相信。
露西急得不行：「那个姓王的大妈往我身上泼脏水，这会不会影响法官的判断呀。」
我给她吃下定心丸。
「不会。」
王萍想用舆论影响法院判决，简直是痴心妄想。
我打开手机，把编辑好的视频和图文发给了从事新媒体运营工作的闺蜜。
「有妇之夫强迫发廊小妹，真相究竟如何？」
劲爆的标题配上视频图文，在本地网络论坛病毒式持续传播，一下子成了屠版新闻。
我做的视频并没有指名道姓，只简单还原了事情经过，在最后加上了大写加粗的科普文字——
不论何种身份的女性，面对不法侵害，都有说「不」的权利。
转发评论量激增。
「这个男的真不要脸，出轨，还去强迫别人小姑娘。」
「何止呢，强迫不成还往人家头上泼脏水，真下作。」
「就是，我觉得视频里的文案说得挺好的。就算人家是从事特殊服务的，说了不愿意，你硬来不也是犯罪！」
王萍很快给我打了个电话，气急败坏骂得不堪入耳。
我直接挂断拉黑，落得个耳根清净。
宣判的日子总算到了。
王萍这几天估计日日奔波，看着头发花白，憔悴不少。
杨利嘉关在里头不知道外面情况，看我的眼神还是很嚣张，嘴巴一张一合。
我看清楚了他的口型。
「等我出去，立刻离婚。」
笑死，还想着放出去呢。
我回他一个微笑，他立马被激怒，收获了法官第一次警告。
「犯罪嫌疑人杨利嘉，犯强奸罪未遂，判处有期徒刑五年。」
一个未遂判了五年，超出我的预料。估计是因为造成了较为恶劣的社会影响，加重了处罚。
杨利嘉听完笑容僵在脸上，不可置信地转过头。
「妈，这怎么回事？你之前是怎么跟我说的？你不是说我肯定可以出去的吗？」
王萍哭着拍打桌子，恨不得直接冲过去抱着他抱头痛哭。
「儿啊，妈尽力了。是这个贱女人，她太狠了！」
杨利嘉瘫软下来，嘴里不停喃喃。
「离婚，那两百万我不要了，我要跟她脱离一切关系！」
「不用着急，马上就能完成这件事了。」
我提起的诉讼离婚紧接着开庭。
杨利嘉不遵守夫妻的忠诚义务，加上我提供了相应证据，证明他在中彩票后曾经想私自隐瞒转移财产。
法官认定男方存在有重大过错，加上女儿的抚养权归我，直接判了杨利嘉净身出户。
这下，王萍叫得比得知儿子要坐牢五年还要大声。哭喊到最后，竟然两眼翻白昏了过去，被几个人抬上了救护车。
一场闹剧总算结束了。
走出法院大门，露西竟然在等我，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
「发廊被查封了，那个，丽姐还要拘留十五天。」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错的事付出代价。
露西这一世没有踏错，还间接帮我锤了渣男，我面对她的情感有些复杂，但是并没有恨意。
「记得好好珍惜自己。」
露西一愣，突然弯下腰，郑重其事地朝我鞠了一躬。
「姐，谢谢你救了我。我会珍惜的，我决定继续上学。」
我发自内心地笑了。
不管怎么样，这一世，我们的命运都发生了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