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萱月怕齐园把人赶走了，拉着付霁轩就冲回去敲门，“呃，那个，干爹？黑衣服叔叔？”
里边响起屋门开关的声音，盛萱月趴在院门缝上看，啥也没看着。
然后门一开还直接往前倒，被易霆接住，半搂在怀中，“小心。”
付霁轩直接黑了脸，把小姑娘夺回来按在自己怀里。
“叔叔，干爹睡下了吗？”盛萱月小声道。
易霆垂眸看着，“嗯。”
这么快就睡了，盛萱月默默腹诽。
“对了，我来是说，想请你去我家过年。”盛萱月笑眯眯道。
“本来干爹就要去我家过年的，叔叔你也一起来嘛。”
易霆沉默一会儿，然后点点头，“好。”
“那就这么说定啦！你快回去照顾干爹吧。”盛萱月冲他摆摆手，拉着付霁轩就跑。
付霁轩回头看了一眼易霆，眯了眯眸子。
这个人，身份绝对不简单。
也就这傻姑娘什么也看不出来。
这么想的话，那个齐园也不一定就只是个单纯的读书人。
有意思。
“你说我要不要去问问包包大人？”盛萱月一边挑红灯笼一边问。
“不要。”付霁轩给她挑了对红头绳，又拿起另一对比比划划看。
盛萱月一想也是，“还是先不说，免得干爹生气，毕竟是私事，这个好看吗？”
“嗯好看。”付霁轩专心地给小姑娘挑头绳。
“那就这个了，老板，多少钱。”
两个人买好东西回了家，又下起雪来。
付霁轩无奈地长叹口气，回到屋里上炕暖和冻僵的身体。
齐园家里，易霆端着药到床边坐下，拿出了塞在齐园嘴巴里的帕子，把药碗递过去，“喝了。”
齐园冷着脸看他，眼神翻涌着刻骨的恨。
也许，还掺杂了一些别的东西。
“你干女儿叫什么，盛萱月是不是。”易霆见他不喝，把药碗端回来，垂着眉眼淡淡开口。
“很漂亮的小姑娘。”
“易霆！你敢动她，我死也不会放过你！”齐园的眼神像是要从男人身上撕下一块血淋淋的肉来。
易霆的手微顿，寒雪般的眸子看向愤怒的齐园，“在你眼里，我就是这么个，不择手段，随意伤害别人的人？”
“难道你不是吗，你对我做过的那些事，忘了吗。”齐园一字一句咬牙道。
面对恨他入骨的齐园，易霆竟然笑了起来，仿若冰山初阳，带着一点回忆和缱绻意味，“我当然记得。”
“我这辈子都不会忘，凤轩。”
“不要叫我凤轩，你不配。”齐园吼着，忍不住身子伏在床边咳出一口血来。
血迹喷洒在易霆的靴子上，瞬间浸透锦布。
易霆眸色一冷，上前钳住齐园的下巴，硬是把药汁灌了进去，“你敢吐出来，我就敢告诉盛萱月，曾经我和你一起做了什么。”
“那些家破人亡，也有你的一份。”
齐园的眸子猛地睁大，流露出浓烈的恨意和悲哀，最后，无力地垂下头去，咽了药汁。
“她刚才来过，请我一起去过年，你好好养身体，别扫了小姑娘的兴。”易霆收回手，给齐园擦了擦嘴角，被齐园一巴掌拍开。
易霆也不在意，收好帕子站起身，“不想见我，没关系，我会派人来照顾你。”
“你在信中说的，想要建立一个情报机构的事，我会帮你，尽我所有。”
“凤轩，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易霆说完，迈步离开，齐园伏在床榻上，发丝垂下，挡住了脸上的情绪。
只看到那只手攥紧了被角，青筋毕露。
易霆回到客栈，喊了随行的喜元去照顾齐园，“过年前，我要看到人好好的。”
喜元低头应下。
齐园看到喜元的时候，眼中有些迷惑，继而清醒过来，“小羽？！你，是你吗，你，你都长这么高了。”
“公子，我现在，叫喜元。”喜元低声道。
齐园浑身一僵。
“主子要我来伺候公子，像以前一样。”喜元忍不住看了一眼齐园，眼圈有点红。
是激动，还是故人重逢的喜悦，还是委屈，齐园看不懂。
他也不想看懂了。
易霆把小羽，不，喜元带来，就是让他没法拒绝。
因为，那是他曾经救下来，并且带在身边照顾，当做亲弟弟一样的孩子。
他当初离开的时候，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喜元。
“好。”齐园听到自己的声音，翻身倒在床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屋顶。
终究还是躲不过。
是他大意了，不该给陆明写信。
陆明是易霆的军师，又怎么会不告诉他呢。
但他当时，真是没有别的人可以找了。
齐园闭上了眼睛，放任自己沉入梦境。
喜元看着昏睡过去的人，擦了擦眼角，撸起袖子开始收拾东西。
齐园是个会照顾自己的人，但在病中，屋里未免有些乱糟糟，喜元全收拾打扫一遍，重新点了炉子，拿出带的茶叶煮上，安静地坐在炉边。
五年没见，公子还是当年那副样子，一点没变。
主子却变了很多，自从公子离开之后，就冷得可怕。
还好有陆明先生在，不然飞龙门都要变成冰窟窿了。
喜元盯着摇晃的炉火入神。
.....
“放炮咯！”家门口，三宝拿着跟线香点了炮仗，捂着耳朵跑远。
盛萱月抱着波妞笑着，炮仗炸响，一头扎进付霁轩怀里，付霁轩抬手给她捂住耳朵。
远处村落里也响应一般接连放起鞭炮，炸响了一片热闹。
盛萱月笑得眼睛都要不见了，欢呼一声，“过年啦！”
盼望着盼望着，终于过年了！
盛家人每个人都穿着新衣服，连波妞都有一身，盛萱月穿着大红的袄裙，衬着小脸更是粉|嫩娇俏。
头上扎着双髻，发绳是付霁轩买了送给她的，带了一串小珠子。
林渔一早就来帮忙做饭了，在厨房里忙进忙出，何氏赶都赶不走，“哎呀小林啊，都是自家人，你就不用帮忙了快去玩吧。”
林渔手下利落地刮着鱼鳞，“既然是自家人，婶娘就不用跟我客气了。”
“正好也让月儿尝尝我的拿手菜。”
盛萱月扎进厨房，“小叔叔！出来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