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一放筷子,“要钱?我们可不欠你的钱。”
朱婆子也不恼,摊开手来算,“他们不欠我的,但是你欠我的。”
“我把你养这么大,你吃我的喝我的穿我的用我的,难道不是钱?”
“难道不要给我?”
盛萱月摇摇头叹口气,这真是典型的家长。
付霁轩给她夹了一筷子土豆丝,“快吃。”
李氏气笑了,“你要是这么算,行啊我跟你算算。”
“我在家,活儿全是我一个人干,洗衣做饭,下地砍柴,全是我一个人。”
“出了什么事,顶在前边的是我,被打被骂的也是我。”
“我一个人养活了你和李家福,现在反倒是问我来要钱了!”
盛知风听得直心疼,看着朱婆子的眼神也愈发不善起来。
朱婆子安安稳稳地坐着,一点不害臊不觉得自己有错,“花在你身上的钱是实打实地花了吧,我把你养这么大也是事实吧。”
李氏气得脸都要扭了,“那是你养我的吗?!那明明是我养了一大家子!”
“好好好,大媳妇不要生气了。”盛大海见人气得想掀桌子赶紧劝,“亲家母,不知你想要多少钱呢。”
“爹,不能给她,有一就有二,这就是个无底洞。”李氏直接说道。
盛萱月噗嗤笑出来,没忍住差点把饭笑吐出来,付霁轩嫌弃又宠溺地给她擦嘴。
朱婆子看了盛萱月一眼,心下恼怒,但是想到李家福的话,又不敢多说什么,只伸着手,“先给个三十两吧。”
“三十两,你怎么不去抢?!”李氏又怒了。
“你们家现在拿个三十两,轻轻松松吧。”朱婆子不在意道,“难道连三十两都不愿给?”
“我三个铜板都不会给你。”李氏冷笑。
盛萱月顺过了气,笑眯眯地看着李氏发飙。
别说,大伯娘这一发飙,还真的挺厉害呢。
朱婆子叉着腰,“行,你们不给,不给我就报官去!我看到时候青天大老爷怎么说!像你这样不顾家里人的,就该去沉塘浸猪笼!”
这话说得狠了,朱婆子本以为盛家人得害怕,然后乖乖拿钱,等着她提更多的要求。
结果看到盛家人各个表情都有些古怪,互相看看,没说话。
朱婆子以为他们怕了,更是嚣张起来,“我告诉你们,乖乖的给钱,我就不去告官,放你们一马。”
三宝吸溜了一口面条,在安静的屋子里很是明显,“四宝,你知道有的人是怎么死的吗?”
“我看,是笨死的。”四宝也跟着吸溜了一口。
盛萱月又被面条呛住了,这下是真的呛到喉咙里,趴在付霁轩怀里咳了半天。
李氏瞧了一眼盛萱月,又看看盛知风,扬起下巴对朱婆子道,“行啊,你去吧。”
“你去告官吧,我们不怕。”
朱婆子变了脸色,“什么!?”
“我可是说真的,我可不是吓唬你们!”
李氏反倒轻松了,“我们不怕。”
朱婆子脸色变幻不定,怒哼一声站起身,指着李氏,“你给我等着!”
说完摔板凳走了。
盛萱月终于能笑出来,哈哈哈地捶着付霁轩,“去告官?我忍不住了。”
几个孩子也哈哈大笑起来,李氏哼笑一声,“便让她去,我看是能告出个什么来!”
“吃饭吃饭。”
“有她闹了这一出,都有点下饭了。”
盛萱月又笑起来,“奶奶,再来一碗面条!”
朱婆子回到房间,把事情给李家福一说,“他们这算是什么反应?是害怕啊还是不怕啊?”
李家福半躺在炕上吃花生米,闻言想了想,“可能是觉得咱们不敢去吧,毕竟这算是家丑,都说家丑不外扬嘛。”
朱婆子嘁了一声抄着袖子,“家丑不外扬,那扬出去的得是多丑了,既然他们以为咱们不能去,咱们就非去不可了。”
李家福拍拍手,“明天咱们这样...”
一家子围在一起叽叽咕咕了半天,然后才睡下。
第二天,朱婆子和李家福领着罗招娣和李兴浩浩荡荡往镇上去,临走的时候还趾高气扬地看了一眼盛家人。
盛萱月一边洗脸一边摇头,准备一会去看好戏。
到了镇上,打听到衙门的位置,朱婆子让罗招娣躺在板车上,还有李兴也在板车上装死,和李家福费劲地推到衙门口。
门口的衙役好奇地看着,面面相觑,这咋回事?这干嘛的?
李家福上前拱手,有模有样的,脸上还带着泪痕,一副怒气冲冲又十分悲痛的样子,“衙役大哥,救命啊!救救我们吧!”
云别镇人口并不很多,包松管理下也少有争执,衙役们天天都比较清闲。
骤然遇到李家福这样上来就哭惨的冤屈甚是少见。
“这,有话好说,不必跪下,你们到底有什么冤屈?”衙役赶紧把人扶起来。
李家福又长叹口气,指着板车,凄凄惨惨道,“回大人的话,小人名叫李家福,和妻儿与老母来此投奔亲戚,却不想,被亲戚赶出家门。”
“妻儿更是被无故殴打,实在是,过不下去了,想来此讨一个公道。”
衙役一听,“这,那先随我进去,我去禀告大人。”
李家福给朱婆子使了个颜色,然后和衙役一起把罗招娣她们弄进去。
包松一听有案子,换了衣服去见,“出了什么事,可与本大人慢慢说来。”
李家福声泪俱下,说得十分可怜。
“小人家中突遭祸事,想着有姐姐嫁到这里来,想暂时投奔歇个脚,等缓过劲来就在镇上找份营生。”
“但是不曾想,姐姐家里发迹,就看不上我们这等穷人,饭不给吃,我儿饿得太狠,忍不住想吃饭食,被姐姐家的儿子一把推倒。”
“我儿虽看着壮实,但其实内里虚弱,肥胖也是因病导致,这一下头磕在炕上,昏迷不醒。”
“我娘子护儿心切,也被打断了腿。”
“我娘苦苦哀求我姐姐,但是姐姐姐夫一家拒不听闻,还说什么,就算是报官也无所谓。”
“小人实在是没用,让母亲妻儿受此大罪,实在是走投无路,只能找到大人,求大人为我做主!”
李家福说着,跪下给包松磕了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