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是在临睡时候发作的，盛萱月还贪凉块趴在冰釜边上吃东西，就听见院子里有阵响动，盛知风出来，敲堂屋的门，“娘，娘睡了吗，大宝她娘发作了。”
各屋都把灯点起来了，何氏匆匆忙忙地穿衣服开门，“现在？我去看看，别急，她生过两个孩子，比你懂，你别急。”
黎氏也起来了，把盛萱月抱去付霁轩那，喊付霁轩看着她，然后着急去帮忙。
盛萱月坐在炕上和付霁轩大眼瞪小眼。
等下，为什么她娘会以为付霁轩能看住她啊！
偏不，她要去看大伯娘。
刚挪动小屁股要下去，付霁轩就放下手里的书淡声道，“去哪。”
“去看大伯娘，”盛萱月理直气壮，挺胸抬头，“这可是正当理由。”
“你大伯娘生孩子，你一个小姑娘愁什么热闹，不许去。”付霁轩翻过一页。
“就去，我担心大伯娘嘛。”盛萱月拧着小眉头。
“你去就是添乱，你是会接生啊还是能端热水啊。”付霁轩放下书，冲她招了招手，“过来，我陪你下棋。”
“我会接生。”盛萱月正色道，“我听江爹爹说过。”
“那就等需要你的时候再去，给我过来坐着。”付霁轩把棋盘拿了出来。
二宝他们早就坐不住去大房门口等，盛知风被赶出来，焦急地走来走去。
盛大海搬了几张凳子出来让他坐下，“你冷静点，也不是头回当爹了，这么毛躁，二宝都比你懂事。”
盛知风忍不住叹气，“她这不是提前发作了吗，我怎么能不担心，这大半夜的，上哪找稳婆。”
要是让村子里的人听着了，定是要骂李氏矫情。
村户人家，生个娃娃还要找稳婆？真是笑话。
那可是大门大户才能请得起的，谁家娃娃不都是自己生下来的。
“提前了小半月，倒也还好，你别自己吓自己，不吉利。”盛知雨劝道。
他这个大哥就是脾气躁了点，没有三弟稳重。
盛萱月也在算预产期，提前的时间不多，又是自然发作，还好。
“该你了，别走神。”付霁轩敲了敲棋盘，抬手勾着盛萱月的下巴把人勾回神来，“快点，小笨猪。”
“你说了不叫的。”盛萱月马上怒道。
“什么时候说的。”付霁轩脸上带着淡笑。
“打赌的时候啊！我做出了冰，你就不喊了！”盛萱月咬牙切齿叉腰怒视着付霁轩。
付霁轩哦了一声，微微一笑露出一颗虎牙，“我没同意啊。”
“你！”盛萱月拿棋子砸付霁轩，“你真是太坏了！”
你清醒一点，这么干幼不幼稚啊！你是个成年人哎！
不会觉得她是个小孩就这么逗她玩吧。
幼稚幼稚。
付霁轩脸上是得逞的笑，接过盛萱月砸过来的棋子随便落在棋盘上，“哦，你输了，小笨猪。”
盛萱月正要说话，忽然听到一声隐约的痛呼，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的凄惨，吓得心脏猛地跳快。
“不好，大伯娘！”
盛萱月鞋都来不及穿跳下炕就跑出去，付霁轩皱起眉来，推开棋盘下床，拎起盛萱月的鞋子出去。
大房的门紧闭，黎氏进进出出地端热水，全氏脸色苍白，扶着肚子站在二房门口看着那边，心里慌得很。
“如慧，你大着身子，还是回屋里躺着，好不好。”盛知雨柔声安哄着。
全氏担心地攥紧了他的手，“大嫂，大嫂怎么了。”
“是不是难产，怎么叫得这么疼。”
盛知雨连声安抚，盛知风面容都扭曲了，像是被困住的囚兽，在院子里来回走动着，抓着自己的头发喃喃自语，“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门开了，黎氏又端了一盆血水出来，盛知风冲进去，“娃他娘！”
“你进来干什么，出去！”何氏赶紧过来赶人，“在这干嚎有什么用，快去厨房把备下的药包煮了端来，大媳妇一时半会还撑得住，快去。”
盛知风跌跌撞撞地出去，门又关上了，盛萱月想进去，被盛知树抱住，“月儿乖，不去啊不去。”
“我可以帮大伯娘，我跟江爹爹学了的。”盛萱月着急道。
“乖啊，奶奶知道怎么做，放心放心。”盛知树哄着。
盛萱月焦心，在盛知树怀里挣扎起来，“不，我真的知道，让我去看看吧爹爹。”
盛知树差点抱不住她，“不行啊乖，这不是小孩子可以进的地方。”
他怕吓着盛萱月。
正说话间，黎氏出来拿赶紧的布，盛萱月赶紧问：“娘！大伯娘怎么样！”
“没事，别担心。”黎氏匆忙道。
盛萱月挣开，趴在门缝上看，听着里边的动静。
原来是孩子的腿先出来，卡在了外边，当时大宝出生的时候也是这样，好在最后有惊无险。
李氏这会儿已经不喊了，里边是急促的呼吸声，过了一刻钟药熬好了，盛知风忙端过来，差点烫着盛萱月。
盛萱月闪身躲开，黎氏接了药，又让去弄生姜红糖水，一家子的心都提着，折腾了半宿，终于，婴儿呱呱落地！
“又是个男孩，看来咱们家，也只有月儿这么一个娇贵的女孩了。”何氏笑呵呵地抱着孩子给李氏看。
李氏浑身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汗湿的发丝黏在脸边，充满母爱的眼神落在啼哭的婴孩身上，“男孩也好，以后长大了能疼月儿这个姐姐。”
“我叫孩子给他们看一样，你先睡吧，这回可是累着了。”何氏轻声道。
李氏闭着眼睛点点头，“麻烦娘了。”
“说的什么话，都是一家人，老三媳妇，你帮着你大嫂收拾着，我把孩子安置下。”何氏道。
盛萱月早就在门外翘首以盼，盛知风更是。
何氏出来，笑着把孩子给大家伙看，“是个男孩，眼睛大得很。”
盛知风激动地看着襁褓中的孩子，又看向屋里，“孩子他娘没事吧？”
“没事，就是累着了，你今晚去你三弟那睡，让老三媳妇照顾她一晚上，孩子先在我这。”何氏嘱咐道。
盛知风连连点头，“哎好好。”
“是弟弟呀。”盛萱月踮起脚去看，猝不及防哎哟了一声，低头看。
白嫩嫩的脚丫因为刚才踮脚用力，踩进去一块尖石头，划破了脚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