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了雨靴和塑料桶可能是作案工具，肖潇和李芸把板房里的其他的东西都编好号，甚至连床板都拆了下来，准备带回去。勘查车装不下这么多东西，肖潇又找到了工地上之前接待他们的小苏，对方爽快地答应借一辆小皮卡把物证运回去。
小苏所在的办公室挂着综合办的门牌，里面就两张格子办公台，桌子上放着各种文件夹和登记本。肖潇见一直都是小苏在忙前忙后，于是忍不住问她办公室有几个人。
小苏笑了笑，综合办公室以前是有两个人，但另一个女孩一年前就辞职了，办公桌长期都空着。整个工地上现在就她一个女孩子，像这种这些对外接待，借车拿东西的杂事，都是她负责。
肖潇看着小苏戴着手套，利索地帮着她和李芸搬东西，对这个漂亮女孩生出了好感，她主动和小苏攀谈起来。
小苏也是外地人，她的父亲早年因病去世，她就子承父业，一直在这个企业上班工作，由于土木建设都是全国各地跑，她也就跟着来了这个项目。
“你常年在外地，会不会很想家里人？”肖潇想到小苏离开自己妈妈，在千里之外的地方上班，又心疼又佩服。如果有可能，肖潇可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家人太远。
“可以时不时和家里通电话嘛，很方便。”小苏还是笑着。肖潇却被这一句再平常不过的回答刺痛了一下，情绪不由得低落起来，自己都已无法再和父母打电话了……
王成栋的办公室和小苏的办公室都在同一排板房，中间只隔着一个小的会客室。虽然同样是板房，但是装修的档次明显高级了很多。地面铺着木地板，中间摆着实木老板桌，办公桌对面是一组带茶几的真皮大沙发，整个房间显得特别明亮气派。
肖潇和李芸快速地搜查了整间办公室，装饰、各种摆件，工地的各种总结报告，办公用具并不多。
在搜查到最底层的抽屉时，肖潇发现了一盒西洋参和两盒伟哥。
看样子王成栋也是个力不从心的中年人，肖潇看着手里的药盒有些尴尬，赶忙把它放回了原位。
这里每天都有专人打扫，地面比别的办公室明显干净很多，肖潇绕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等到肖潇和李芸结束复查，郑亮已经在殡仪馆等着她们来一起解剖。
从现场测量的尸体温度和尸体死后特征，肖潇和郑亮一致认为，王成栋在23号晚上就已经死亡，也就是说24号，所有人都联系不到他，是因为那时他已经死亡。
尸体已经完全僵硬，肖潇费力地把王成栋的衣服给扒了下来，那件被鲜血浸透的衣服散发着让人作呕的腥臭。
肖潇本以为死者身上不会有什么东西，结果当她把手伸进滑腻腻的衣服口袋时，她找到了一个真皮钱包。钱包里有两千多现金和一些卡片，还有身份证。
扒下衣服之后，死者赤裸的身体上，损伤一览无遗，肖潇注意到除了之前的损伤之外，死者手腕也有很深的伤口。她本以为地面血迹是胸口的伤口流出来的，还是郑亮提醒她，死者是坐姿，胸口正面的伤口，即便有出血，也只会留在胸腔。
地面血迹的来源是这个手腕伤口，还有那十根严重损害的手指。
肖潇听到这种解释，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地面上那一滩血泊，如果都是从手部的伤口流出来，那么整个虐杀过程很可能超过一个小时。
难怪凶手还需要坐在床边休息。
死者身上的损伤主要由两种工具造成，切割伤还有胸部的刺伤，应该都是同一把刀具，从伤口形状和深度，郑亮推测那是把刃宽两厘米左右，刃长超过十五厘米的单刃刺器。
王成栋那些粉碎的手指皮肤上，隐约可以看到一些细齿状的擦伤，郑亮觉得凶器很可能是一把带齿的尖嘴老虎钳，这种工具也可以用来拔掉死者的牙齿。
两种凶器都不算罕见，尤其是老虎钳在工地上很常见。
按照一般规律，多种作案工具往往对应多个凶手。但想到复查现场时发现的雨靴，肖潇觉得凶手很可能就一个人，不然雨靴不可能只有一双。
尸体的脏器表面都显得特别苍白，王成栋手上的伤口已经流了太多的血，以至于胸部伤口虽然很深，但胸腔里面血也并不多，死因就是多处创口造成的失血性休克。
解剖结束，郑亮准备缝合关闭胸腹腔的时候，肖潇叫住了他：“血和尿都各提取一瓶送化验吧。”
“用不着吧，这不是典型的失血性休克嘛。”郑亮有些不解，他觉得肖潇这次又有点教条主义了，“送化验还要好几天才能出结果呢。”
“死因是很简单，但他怎么去到现场的呢？”
“不是他自己过去的？”李芸也有些不理解。
“如果他是被人骗到那间屋子，凶手要么是突然袭击他，要么就是有压倒性力量控制他。”现在王成栋的头上没有钝器损伤，肖潇觉得这就代表死者不是遭受突然袭击。
而一个持刀的凶手，也谈不上什么压倒性的力量，很难在用刀威逼的同时把人牢牢地捆在椅子上。
肖潇从工具抽屉里翻出两根试管，熟练地取了血和尿，这才说出她的另一种猜测。
“我怀疑他在其他地方被人提前下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