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潇和李芸拎着箱子，跟在治安员后面，穿过一个仅能两人并排行走的小巷，抵达了张小玉的出租屋。
这是一栋超过二十年楼龄的老房子，三层高的楼梯顶上又用铁皮棚加盖了一层，外墙上的防水涂料满是斑驳。
房东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穿着碎花衬衣和米白色九分裤，她手里攥着一大串钥匙，正站在房子的大门边，等着肖潇他们的到来。
房东看到几个警察的到来，微胖的脸上挤出一点笑容，随后就汲着拖鞋在前面带路，“那个女孩啊，我来两次都没有撞见人，今天上门还是没人，我才报的警。”
上楼梯的时候，房东又扭头看了看跟在后面的肖潇和李芸，“她犯了什么事情吗？这么大阵仗。”
李芸打量着这个只能一个人通行的狭窄楼梯，“没啥，就是例行来看看。”
房东最后停在了二楼楼梯旁边的房门口，指着打开的出租屋，“喏，就是这里，她要是犯了啥事和我可没关系啊。”
“放心吧，不会找你麻烦的。”李芸掏出相机拍了一张房间的概貌，就走了进去，肖潇也跟着走了进去。
这间出租房的面积大约是十二三平米，靠里面的位置是一张挂着蚊帐的架子床，床尾有一个无纺布衣柜，床底塞着一个行李箱，靠窗户的地方放着一个折叠桌，上面堆满了杂物，墙边还有一溜纸箱鞋盒。
房间里的东西都没有收拾过，床上扔着几件穿过的衣服，布衣柜里的衣服也挂得满满当当的，窗台上还放着牙刷、牙膏和漱口杯。
肖潇敲了敲出租屋的分隔墙，木制的墙壁发出“砰砰”的空响，这样的墙壁根本没法隔音，隔壁打个喷嚏，这边都能清楚的听到。
肖潇放下手，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房东，“那女孩长得什么样？头发是什么样的？”
“瘦瘦小小的，长发吧，我也说不清是啥样式，反正整天穿得花里胡哨，经常见不到人。”
肖潇拿起折叠桌上的塑料梳子，把上面缠绕的长发取了下来，那是一根黑色的头发，“她头发是什么颜色？”
房东有些犹豫：“黑色吧，我没太注意。”
肖潇有些失望，她把窗台的牙刷装进了物证袋，犹豫了一下，把梳子和头发都也收了起来，准备都送去市局DNA实验室做检验的。
肖潇刚在物证袋上写了标记，李芸就招呼她去床边，肖潇凑过去一看。李芸手里捏着几根头发，长度都是40厘米左右，有几根是黑色，也有两根是黄色，看来女孩是挑染的头发。
“是她吗？”肖潇仔细地回忆着尸体的头发，但最终也只是皱着眉摇了摇头，她根本无法确定两者是不是同样的头发。
房间有一段时间没有住人，地面和桌面上都积了一层薄薄的尘，衣柜里和行李箱里都是些女孩的衣物。
肖潇没看出啥特别的地方，她望着房东问道：“洗手间在哪里？”
房东领着她去到二楼的最边上，那里有一个很小的厕所，里面是一个蹲坑，蹲坑边的水龙头下面，摆着一个装水的红色塑料桶。肖潇估算了一下，洗手间宽度只有一米左右，长度也不超过一米二，胖点的人在里面转身都难。
肖潇皱了皱眉，“这层楼住了几个人？就这一个洗手间？”
“住了三个人，每层楼都只有一个厕所。”
肖潇有些不死心，“没有套房吗？那洗澡的地方呢？”
“全都不带厕所，洗澡在一楼，那里有热水器。”房东虽然对肖潇查看厕所的行为有些好奇，但她更关心自己的利益，“晚点我能把房间里的东西先清出来吗？”
肖潇随手关上厕所门，“还不行，等我们通知吧。”
“这多耽误事啊，还有人等着租呢。”房东在肖潇后面念叨着，“还不如不报警。”
看着这个简陋的房间，再一次对底层打工人的生活环境有了新的认识。以前她总觉得自己家里挺穷，但比较起这种窘迫的生活环境，尽管当年母亲生病，父亲却一力担起了整个家，根本没怎么让她和母亲吃苦。
肖潇没有理会房东的抱怨，径直回了张小玉的房间，李芸这时候已经收好了相机和物证。出租屋里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肖潇还是很不甘心，她总觉得自己遗漏了点什么东西，“张小玉是一个人住吗？有没有人找过她？”
女房东摇了摇头，张小玉的情况，她并不清楚，房东平时也不住在这个出租楼里，只有往外租房和收房租的时候，她才会过来。
看到肖潇两人有些失望，房东补充说，和张小玉同一层楼的住客可能会知道点东西，“毕竟就屁大点地方，抬头不见低头见。”
肖潇看了看李芸，这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她和李芸提议，再等等这个出租楼里的住客。
这一等就是下午六点多，出租屋的住客陆陆续续开始回来，只是他们见到门口的辅警，还有楼里的两个女警察，除了起初愣了一下，发现不是找自己之后，就开始自顾自地在走廊边的公用厨房开始准备晚饭。
七点钟的时候，住张小玉隔壁的男租客下班回来了，肖潇就趁着对方炒菜的功夫试着搭话，但男人始终不大接话，问急了就说自己啥也不清楚。
男人炒完一个菜，就端着进了房间，李芸眼看对方就要关门，干脆挤了进去坐在了屋里唯一的凳子上，“就算你不刻意偷听，隔壁有点啥动静你肯定也知道！”
“除非你故意包庇！”肖潇及时地给了一个助攻。
面对两个女警誓不罢休的姿态，男人终于说出一条有价值的情况。
张小玉的老公在张小玉失踪前三天到过这里，两人还吵了架，那个男人在这里待了两晚才走，没过几天，张小玉就失踪了，再也没有回来住过。
说到两人吵架的原因，男租客撇了撇嘴，“那女人外面有人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