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讽刺。
慕云峰继续冷眼旁观这一切，他知道这件事情是不正常的，也猜到了风清雪必然在其中动了手脚。
但是此时，他确实对沐云野产生不了任何的怜悯与同情。
他的同情自然会只属于师尊，一个人沐云野也好，风清雪也好，这两人在慕云峰眼里都只是和叛徒同等的存在。
所以慕云峰会做的，也只是冷眼旁观，他绝对无法做到对沐云野保持同情，哪怕现如今他对他感同身受，可那又如何？
慕云峰的同情并不会改变任何已经发生了的事情，改变不了沐云野的死，也改变不了师尊和风清雪之间的角力，他们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才是慕云峰这段感兴趣的。
沐云野从梦境之中清醒过来，整个人满头大汗，他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时要憔悴了许多，独自一人在一间空荡的房间里，做着诡异的梦。
就在慕云峰思考，就在事发什么事情之时，有人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看着那一袭红衣，慕云峰愣了一下。
凤凌手里端着一个小碗，碗里是黑色的汤药，气味闻起来也不怎么好，连带着凤凌的表情也是有些疲倦的，眉头紧皱，看起来忧心忡忡。
慕云峰心里立刻担心了起来，只是现在他无法询问也无法去做些什么，只能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沐云野起身，下了床坐在圆凳之上，这时候慕云峰才从镜子中看见，此时此刻的沐云野，看起来居然有些意外的憔悴。
不仅非常憔悴，而且嘴唇也白得毫无血色，加上刚才几乎流了一身的虚汗，整人的气质和先前已然有了很大的差别。
他才起头对凤凌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表情之中带着些许的愧疚，“抱歉，都是因为我才让你这么累的。”
“你说的是什么话，不过是给你而已，真的能累到我吗？”凤凌摇了摇头，不甚在意的模样，只是眉宇间的疲惫却不是能够随意假装掩饰掉的。
沐云野看破不说破，端起药碗来，三两口便把一碗苦药给喝光了。
那药是真的苦涩极了，因为和沐云野有着相同的感知，慕云峰此时此刻也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幸好药的效应不错，喝完之后沐云野整个人看起来精神都好了很多，嘴唇也有了血色，想必这一晚要在里头放了许多价值连城的东西，才能有这样好的效果。
凤凌看着他喝完了药，便端起药碗要起身离开，沐云野犹豫的叫住了他。
凤凌挺住脚步，回过头：“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沐云野摇了摇头，慕云峰能够感觉到他此时此刻的紧张情绪。
“这碗药喝下去，我的身子也就好的差不多了，不若我们收拾收拾行李，好好外出游玩一番吧，最近总是待在这儿，也觉得挺无趣的。”
凤凌眼睛亮了一下，随后又暗淡下来，“算了吧，你不是还要在这儿等风清雪回来吗？如果我们走了他回来找不到你，岂非又要伤心，到时候你能在胡闹一通……算了，我还是不做这等恶人才做的事。”
沐云野连忙摇头：“不会！她因为这样的事情同我生气，想来也是因为我们之间本就理念不同，不合适而已，即便是他回来，我们也没有什么结果了。”
凤凌却是半信半疑：“当真如此？可我看你这样子倒像是对她念念不忘，先前那么些过分的事情也都做了，如今你又真的能割舍得下吗？”
慕云峰正疑惑他们究竟在说些什么东西，忽然就感觉到心口传来一阵钝痛，自然不是他的心口痛，而是沐云野的。
在凤凌提到风清雪的时候，沐云野整个人都有些不大对劲，他虽然装出一副放下了的样子，可是嘴上的话能够骗人，心里的感觉却是骗不了人的。
深知凤凌都没有说出风清雪的名字，可是沐云野还是依着心口钝痛，像是有人拿一把生锈的刀，再一点一点的拉锯着他的心脏。
风清雪就是他心中那个无论如何也无法触碰的人，今晚之前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而闹了别扭，决定分开，可是一旦提起一旦想起对方，还是会随时随地的占据沐云野的所有思绪。
慕云峰一边忍着心口的疼痛，一边觉得沐云野这个人简直是莫名其妙。
风清雪究竟在他身上用了什么东西，居然能够让他这样的放心不下？！
在短暂的心痛之后，沐云野抬起了头，依旧坚持着自己方才所说的话。
“我说的是真的，我们之间真的没有可能了。”他苦笑一下，“你就当是陪我，出去散散心，好好看看先前没有看过的山水，咱们找个地方住一阵子，说不定我就把她彻底忘记了。”
凤凌脸上的表情存疑，但还是点了点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身为朋友我是肯定要支持你的，那行我现在就回去收拾一下行李，你也把该带的东西都带上。这次出发不要再想别的东西了，就好好享受山山水水，看看风景。”
沐云野点了点头，对凤凌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来。
凤凌的表情确实肉眼可见的复杂，离开沐云野的房间之时，脚步也有些犹豫。
慕云峰不知道时间现在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或许是先前眼睁睁的看到沐云野和风清雪之间的相处，所以此时此刻的心绪依旧复杂，也不可能轻易相信沐云野要忘记风清雪这样的话。
总之，这样的师尊，只会让慕云峰感觉到心疼。
那样高傲自在的一个人，却为了沐云野这样一个不把自己放在心上的家伙，付出这么许多，慕云峰只觉得生气。
可惜自己说白了也只是沐云野的替代品罢了，倘若他是沐云野，绝对不会受这些不知为何的东西的控制，勇敢说出心中所想，给师尊一个承诺。
可惜他不是，他只能是凤凌的徒弟，是他从人界捡回来的凡人，不敢多说，不敢冒犯，不敢逾矩。
每次想要更加靠近一步，都需要花费如此大的功夫，耗尽自己全身上下的所有勇气。
他想要冒天下之不韪去喜欢的人，却要因为另一个人而露出黯然神伤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