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玉候此人是什么态度尚未可知,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必定是在那些长老的授意之下,才会做出先前那样的事情。
虽然不知道对方究竟是自己心中所想,还是出于一些原因被迫为之,可是他们都需要对崔玉候小心提防,即便有一字箴言这样的丹药在,该小心的地方还是要多加小心。
因此这一番商量之后,众人决定还是先让楚玦藏起来,然后再想办法让崔玉侯吃下一字箴言,在确保一切都不会出现意外的情况下让二人相见。
人在意外的情况之下,流露出的表情神态都很有可能会暴露出他的真实想法,任凭穿越后怎么想他也不可能想象到,如今等着见他的居然是当初被他欺骗了的人。
更何况,还有一字箴言在手,只要让崔玉候吃下去,就算他想说谎没有可能的。
在崔玉候过来之前,沈青崖就已经把一字箴言从库房里取了出来,一瓶子药都备好了,捏碎了一颗混在了茶水里头。
剩下的直接交给了凤凌,原因无他,倘若崔玉候警觉的没有喝茶,凤凌也可以直接武力压制,让他把这药给吞下去。
当然这已经是最后的后手了,一般情况下,只要计划正常进行,就轮不到凤凌出手的时候。
凤凌自己倒是雀雀欲试,他也许久没有同人打过架了,尽管用沈青崖的话来说,崔玉候绝对不是凤凌的对手。
一切安排妥当,楚玦才去了偏殿之后的房间暂时躲了起来,等到确定崔玉候吃下一字箴言之后,在谈及之后的事情。
果然,楚玦躲起来没多久,崔玉候便御剑来了。
只能穿着一身墨色衣裳,就如同处决形容的那本,人看上去还算是和善,仿佛时刻都是笑眯眯的模样,只是那笑容落在慕云峰眼里,总觉得带着几分虚假。
崔玉候进入偏殿,收起自己的剑,在看到穿着一身红衣的凤凌的时候,很明显地愣怔了一下。
他这么盯着凤凌看了许久,知道凤凌轻笑一声说:“怎么,就算咱们已经很多年没见过面了,你也不至于完全认不出我吧,崔师弟?”
崔玉候这才如梦初醒一般,抬手道:“真的是你凤师兄?!咱们实在是太久没见了,陡然见到你,我还以为是自己的记忆出了差错。”
凤凌笑笑:“自然是不会出错的,否则的话我也不会特意让沈青崖把你叫过来,咱们是兄弟之间已然许多年没有见面了,这次我回栖凤山就是想和你们再重新聚聚。当时年纪小也不知道要和师兄弟们联络感情,想必你那时心里定是对我诸多诟病。”
崔玉候连忙摇头:“没有的事,我那时就一直十分景仰师兄的能力,只是后来师兄你没有打招呼,便离开了栖凤山,谁能想到居然这几百年间都没有再见的机会,如今凤师兄你能够回来,我心里高兴得很。”
沈青崖在一旁道:“你觉得高兴就行,我得知凤失踪回来的时候,心里也十分高兴便想着该给你一个惊喜才是,不过其他师兄弟也都还在闭关,你是第一个出来的,再等几日其他师兄弟也出来了,咱们便好好办一场宴席,毕竟栖凤山已经许多年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崔玉候自然点头称是,又把目光看向了站在凤凌身边的慕云峰和怀穗,“不知,第二位应该如何称呼?”
慕云峰客气道:“回师叔的话,完备慕云峰,这是我的师妹怀穗,我们都是师尊的徒弟,怀穗年纪小,刚刚入门不久。”
崔玉候立刻换上笑眯眯的表情,从他们二人打招呼,又说了一些吹捧的话,问了慕云峰如今的修为慕云峰就如实说了,又得了一番夸奖。
看来沈青崖和师尊所说,确实样样属实,崔玉候此人处事圆滑世故,倘若慕云峰在此之前,并不知道此人是何等秉性,必定会认为他是一个极为和善的前辈。
先是粗略聊了几句,沈青崖便提出让大家先坐着好好叙叙旧,他也叫伙房的人准备一些酒菜过来,在此之前先喝喝茶。
崔玉候看上去虽然因为凤凌的回来而非常的震惊,但却并没有流露出怀疑的意思,但没有把这件事情想到楚玦头上。
为了防止意外出生,整壶茶里自然都是放了药的,只不过在座的其他人都事先吃下了解药,唯有崔玉候一人,浑然不知这茶水里头有些什么东西。
若要说起聊天,凤凌必定是个中好手,只要他想的话和什么人都是能聊上几句。
这其实也让慕云峰觉得非常惊讶,因为在此之前师尊自己的描述里头,他其实并不算是十分艰难的性格,之前在栖凤山的时候也因为自己的性子以及别的原因,而不受那些师兄弟的欢迎,总是独来独往孑然一人。
不知道在离开栖凤山之后似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当他和沐云野相遇的时候,性子就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从以往的孑然一生独来独往,变成了如今这副十分健谈的模样。
虽然性格好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但是师尊整个人最内在的东西还是没有改变,他的性子依旧是我行我素的随意,只是比起早年在栖凤山上那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态度多了几分虚假的掩饰而已。
而且这份掩饰也显得是那样的,可有可无,若是他高兴,他可以同一个人演上许久,若是他不高兴,初次见面时他就会懒得给对方好脸色。
凤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随性自我,潇潇洒洒,他有自己的一套行事标准,在对人对事之上也是如此。
慕云峰之前总是想去揣度师尊的想法,后来发现就算大部分事情都猜对了,往往也会错上那么许多。
这种感觉让人说不上来,所以后来慕云峰也就渐渐放弃了去猜测师尊的想法,这样想之后,反倒是莫名的对师尊的所作所为有了更深的认识,有时明明没有刻意去想师尊会怎么做,但偏偏在师尊那么做之前,心中就已经有了预感。
真的是十分奇妙的感觉。
此时此刻所有人的视线都放在了崔玉候的身上,在看见他将杯子里的茶水喝了将近一半之后,大家都或多或少地松了一口气。
只有凤凌表情如常。
因为他时时刻刻都带着,就算崔玉候不喝茶,他也能直接把药塞进他嘴里的自信。
崔玉候放下茶盏,就发现所有的视线都落在他的身上,但是叫他有些莫名的手足无措。
“怎么了?为什么都瞧着我?是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喝下茶水的崔玉候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把一字箴言也给喝进了肚子里。
沈青崖则是满脸严肃地盯着他。
崔玉候莫名有些慌了:“怎么了青崖?那么看着我干什么?”
沈青崖笑笑:“没什么,我只是在想,为什么我会把你当成自己最好的兄弟呢?明明你这个人的行事作风,没有一处是我看得惯的。”
崔玉候额间立刻泛出了细密的汗珠:“你这是在说什么话,要做兄弟不一定非得要看对方才行,你身上也有我看不惯,可咱们不还是成了最好的兄弟吗?”
沈青崖冷笑:“你真的把我当成最好的兄弟吗?”
崔玉候扯了扯嘴角,原本应该理所当然说出口的“真的”二字,这个时候却无论如何也无法脱口而出,因为在他心里从来没有把沈青崖当过自己的兄弟。
这种想要说话却浑然无力的感觉,让她一下子变得更加慌张了,可即便如此说出口的话,还是一个“不”字。
崔玉候有些难以置信,自己的嘴巴背叛了自己的脑子,任谁也会觉得惊讶无比。
沈青崖却是笑了起来:“看来要说已经发挥作用了,现在你没法说谎,是不是觉得很难受?”
聪明如崔玉候在沈青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立刻就猜到了自己刚刚喝下的是什么东西。
“你让我喝下了一字箴言?沈青崖你究竟想干什么?”
凤凌摇了摇头:“到这种时候了,就不要再明知故问了,你觉得我们让你喝下一字箴言是为了什么?检测你的忠心吗?”
崔玉候闻言站起身来,警惕的看着他们几个,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是呀,掩藏了两百多年的秘密,如今就要被揭穿了,他怎么可能不觉得慌张呢。
不仅觉得慌张,还想要拔足就跑。
只可惜,在座的无论是凤凌还是沈青崖,实力都远在他之上,崔玉候刚转身要跑,凤凌已然拦住了他的去路。
偏殿大门轰然合上,只有几缕阳光透门缝,带着莫名的压制感。
凤凌神情慵懒的倚在门边,“你不会觉得,你人都来了,还有能跑掉的可能性吧?”
沈青崖站在崔玉候身后,“比起挣扎,你现在还是老老实实的坐在那等着我们的问话比较好,这样日后支持你的人知道了这件事,你还可以拿自己无能为力当做掩饰,别平白给自己找更多的麻烦。”
崔玉候腿软的坐回了椅子上,满脸无奈于懊恼。
无奈于自己无法逃脱,懊恼于自己轻易中套。
总而言之,并没有对当初所做之事而感到丝毫的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