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你来我往，一个个都是皮笑肉不笑的功夫，凤凌的房门也是终于打开了。
楚玦一听这声音立刻面露喜色，像是听到了自己父母飞回巢里的小乳鸽，恨不得立刻欢呼雀跃起来。
慕云峰虽然不想在师尊面前黑了脸，但是看到楚玦这副样子还是不自觉的暗了脸色。
楚玦乐呵呵的凑到凤凌面前，一口一个凤宗主的叫着，好像他才是那个和凤凌同行到现在的人，语气也是熟稔的要命，仿佛站在院子里看着他们的慕云峰才是个没有关系的局外人。
凤凌笑着同楚玦说了两句话，表情却也看不出多么热络，反倒是有些恹恹的，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不耐烦。
“凤宗主早餐想要用些什么？我这就叫人给你备上，保证只做您最爱吃的。”楚玦好似看不出凤凌表情的变化，依旧欢天喜地的说。
凤凌挑了挑眉毛：“我喜欢什么样的倒也不是多么重要，再说了，我的喜好一向是千变万化的，有时喜欢甜的，有时喜欢咸的，这些都是说不准的东西，小楚公子你又何必在这些事情上这么下功夫呢。”
楚玦依旧笑眯眯的样子：“既然凤宗主这样觉得，那不如我就随意准备一些平阳门特色的吃食，不管口味如何，尝鲜最重要，您看如何？”
凤凌皱着眉头看着楚玦，不多时又笑了出来：“行，既然如此，我也是盛情难却。”
二人说罢，凤凌的目光才悠悠的看向了慕云峰，“昨儿睡得如何？”
慕云峰赶紧回答：“回师尊的话，昨日睡得很好，劳烦师尊了。”
凤凌不甚在意的摆了摆手，说出来的话却和往常不大一样：“你我本就是师徒，你晚上做了噩梦，被不该见到的东西吓到了，我看着你入睡，也是应该的。”
凤凌突如其来的亲密语调，让慕云峰一时有些受宠若惊，愣了一会儿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只说出一句有些木讷的“多谢师尊”。
凤凌却是格外亲切的上前拍了拍慕云峰的肩膀，表现的真的就像是一个十分爱护自己徒儿的友善师尊，虽说凤凌的本质却是是如此，但是如今的所作所为却带着一股子说不上来的违和感。
总而言之，就是很不对劲。
但是慕云峰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太过于惊讶的地方，相反的，他倒是十分自然的就能配合上凤凌的这个状态，好像不只是这些年师徒累积出来的默契。
这种感觉慕云峰说不上来，但是配合起凤凌来却是游刃有余。
原本师徒关系算不得太过疏离，但是自从那件事情过后，慕云峰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师尊对自己的疏远，一开始是不经意的，后来，慕云峰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可是现如今，凤凌陡然在楚玦面前和慕云峰做出一副师徒关系密切的样子，虽然心里明白师尊这是做个楚玦看的，但是慕云峰还是忍不住心底风声乍起。
有什么无名之风，吹皱了心底的一池湖水，叫人难免心念微动。
尽管这念头慕云峰从来就没有真正放下过，但是此时此刻，却是格外旺盛的疯狂生长起来，把一整颗心都纠缠在一块儿，枝枝蔓蔓，缠缠绕绕，好像是一个不会醒过来的美梦一般，叫人不必期待沉溺其中。
只可惜，再好的美梦终究还是要醒过来的。
一顿早餐，凤凌时时刻刻的照顾着慕云峰，眼神好像一刻也离不开他似的，慕云峰也很想大大方方的和他对视，但是最终也没能鼓起这个勇气。
他余光可以瞥到，楚玦的表情是说不出来的难堪，虽然还在勉强的笑着，但是眼角已经像是什么小动物一样，有些可怜兮兮的耷拉下来了。
文赫溪说过，楚玦他自幼就是受尽平阳门的前辈们万般宠爱的，自己又是天赋极佳的天之骄子，自然觉得他的爱戴之人也该时时刻刻的注意着他才对，但是偏偏凤凌是个最烦别人逼自己的人，昨天还能忍得，今天却是无论如何也忍不了了。
慕云峰看着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完全没有任何想要同情他的意思，反倒觉得心中十分的畅快，带着些许说不上来的解气。
终究师尊还是站在自己身边，即便凤凌对慕云峰也谈不上多么的喜欢，但是，只要还有一日慕云峰是邝寒门的弟子，还有一日凤凌是他的师尊，那么凤凌就永远不会抛弃他！
这个念头早就在慕云峰的心头生根发芽，所以有些时候他的刻苦和努力都是带着些许这样的目的，即便有时候心里也清楚，师尊压根不会看到这些，但是无论如何，就算是只有一丁点的可能，他也希望师尊能看到自己的好。
这些妄念在慕云峰的心里盘根错节的生长着，如今早就已经形成了燎原之势，占据了他的心，以及那为数不多的痴念。
师尊可以不止疼爱自己这一个徒儿，但是楚玦这个连师尊的徒儿都算不上的，又有什么资格吸引师尊的目光呢？
一顿早餐吃的并不是十分的愉快，楚玦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淡，因为凤凌对他的回答也是越来越敷衍。
他好像是故意这样，故意去试探楚玦什么时候才会沮丧放弃或者是……发怒。
慕云峰自己也在悄悄观察着，只可惜，这一幕还没有发生，虽然楚玦的目光已经肉眼可见的晦暗下去了，但是偏偏是这个时候，文赫溪忽然出现在小院里。
他表现的还是有些拘谨，一副很怕凤凌的样子。
“我一大早去找楚师弟，发现他不在房间里，就猜想他是来了凤宗主这里，果然被我猜对了。”文赫溪笑的勉强，在楚玦的身边坐下。
刚坐下，他就发觉气氛有些不大对劲。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莫不是我打扰你们说话了？”
凤凌笑笑：“不打扰。文公子来的正是时候，小楚公子看起来心情不怎么好的样子，许是我和云峰惹他不高兴了，我这个人就是这样，不大会说话，有什么得罪的地方，小楚公子还请不要见怪。”
楚玦低着头，长长的眼睫微微垂着，一眨眼，居然是落下了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