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云野一直习惯于有什么事情都和凤凌商量之后在行动,但是唯独这一次,他并没有询问凤凌的意见。
他知道凤凌绝对不会同意这件事。
当初凤凌就明确的表示过,他并不介意沐云野魔君之子的身份,因为他明白,,人的出生往往是身不由己的,比如沐云野,比如他自己。
所以他在乎的就只有沐云野的将来,他希望沐云野可以保持本心,继续做一个潇洒的散修,自由自在的过自己的生活。
无牵无挂,无所束缚。
凤凌当初之所以会选择和沐云野成为好友,就是因为被他身上那股子追求自由的气质所吸引,他直觉自己和沐云野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一起看遍山河万物。
他希望沐云野永远是当初的沐云野,也依旧是这样相信着的,所以无论沐云野因为风清雪做出了多么违背本心,以身犯险的事情,凤凌依旧还是相信着他的。
沐云野深知,自己就是仗着这份信任,才能这样长久的待在凤凌的身边,他知道凤凌有一颗赤子一样的心,明明有着超出常人的能力,却依旧还是这般的潇洒恣意。
沐云野原本以为,自己也可以一辈子都想凤凌所想的那样,做一个不被别人所束缚的人,如果非要有一个的话,那个人必然是凤凌。
可是事情早就已经和他们初次见面只是完全不一样了。
沐云野深深的爱上了风清雪,她是那样可爱的女孩子,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沐云野的心扉,让他一次又一次的打破自己的原则。
这个人,会和他相伴一生,会和他长长久久的在一起……沐云野一遍又一遍的这样想着,一遍又一遍的说服自己,就算没有凤凌,风清雪也会成为他的生命里最重要的存在。
至于凤凌,那只是他最好的朋友,他一辈子都放在心上的至交好友。
而风清雪才是他相伴一生的人,他绝对不可以让风清雪伤心,绝对不可以,她的每一滴眼泪都是掉在沐云野心口上的。
所以,这一次即便知道结果如何,他还是要选择帮助风清雪拿到千魔引,救她父亲的性命。
沐云野在第二天一早准备离开,从始至终,他都打算就这样瞒着凤凌。
他害怕和凤凌争吵,害怕两人之间本就岌岌可危的关系彻底破裂。
可是在离开之前,他还是看到了凤凌倚在门边的身影。
他清清楚楚的看见,凤凌再见到他的那个瞬间,眼睛里头显而易见的失望。
沐云野觉得喉咙干涩,像是下一秒就要干涸开裂。
他欲言又止,最终也只说说了一句苍白无比的话。
“我,必须要去……”
凤凌闻言只是自嘲的笑了笑:“是,你当然要去,那是你的自由,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对方还是你的岳父,你该去的沐云野,你确实应该去的!”
沐云野还没来得及再说一句话,凤凌就已经御剑飞起,潇洒离去了。
梦境最后的瞬间,就是凤凌那毅然决然离去的身影,那一抹红色,成了纠缠沐云野的噩梦,挥之不去,一次又一次的梦见。
沐云野从梦中惊醒,慕云峰也是。
他回顾沐云野那漫长的梦境,最后也只得出了不可理喻几个字。
为了风清雪,而选择和师尊背道相驰,天知道风清雪那个女人又从其中做了什么手脚,天知道这个选择有多么的愚蠢。
至于风清雪的父亲风见月,如今自然是活得好好的,不仅如此,风雪门在当年就正邪大战之中,还是最主力的力量之一,更是因为这场正邪之战,成为几大宗门的主心骨,天道大会最受推崇的宗门。
风见月能有如今这番成就,难道当初他的性命是被沐云野的千魔引所救吗?那他岂非是杀死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不过慕云峰心里也清楚,对于风见月这样的野心家来说,谁救过他的性命压根就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更甚至慕云峰有所感觉,就连他的女儿,口口声声对着沐云野说爱的那个女人,也不过是一个为了达成目的而无所不用其极的骗子罢了。
她的骗术并不高级,甚至可以说是非常愚蠢,但即便如此,沐云野还是上当了,并且愿意为了对方去付出如此之多的东西。
沐云野虽然不招慕云峰的喜欢,但慕云峰还是清楚一件事情的,那就是沐云野应该不是个蠢货才对,他必然是被使了什么手段,这才仿佛无可救药一样,爱上了风清雪。
不惜做出这么多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
不过这些无论怎么说,都是已经发生过了的事,无法挽回,无法更改,就连沐云野自己也早就已经身死了两百多年。
再去谈论他是否做对了某些事,做错了某些事,好像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因为无论对错与否,错误已经造成,早已无法更改。
但即便如此,慕云峰此时还是有一件十分在意的事情,那就是师尊明明都已经生了沐云野的气,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怎么这个时候忽然有开始悉心照顾起了对方。
想到师尊对别人照顾有加的模样,慕云峰就觉得发自心底的不爽。
他鲜少这样讨厌某个人,但是沐云野绝对是他毋庸置疑最讨厌的哪一个!
这边慕云峰还没有腹诽完毕,房门就被人敲响了,是凤凌。
隔着房门,他的声音听起来居然是莫名的温和。
慕云峰觉得自己的心头又开始泛起了酸水。
沐云野听到凤凌的声音之后,整个人都松了一口气一样,像是确认了梦境之中的事情就此告一段落,凤凌此时还在自己的身边。
他起身去打开房门,屋外的阳光照了进来,洒在他的眉眼之间,也洒在凤凌的一身红衣之上。
清澈的眉宇,温暖的晨阳,凤凌嘴角淡淡的笑意,眼前的一切的一切都是那样的温暖,让人不自觉的就要沉溺其中,不自觉地便要师徒贪恋这一时地欢愉。
可这样美好的场景,却恰恰显得是那样的虚假,就像是黄粱一梦,是一切发生之前的一晌贪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