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的畅通无阻,本就让人有些奇怪,慕云峰心中更疑惑的是,楚玦为何在这宗门弟子中是特殊的那一个。
但是这份疑惑,他们到了平阳楼前。
门口守着两个小道童,见到文赫溪和楚玦之后,先是行了礼,其中一个对凤凌说,“宗主得知凤宗主大驾光临,早已在楼内等候,还请随我来。”
凤凌挑了挑眉,“他果然还是和先前没什么区别,就是因为总喜欢监视别人,才这么惹的人讨厌。”
小道童依旧笑着,似乎没有听到凤凌的话的样子。
而在凤凌身后的楚玦暂且不说,文赫溪倒是表情变化的时十分明显,凤凌说出这话,他倒也不觉得奇怪,只不过说的是他自家的宗主,未免觉得心里头有些不大舒坦。
慕云峰知道师尊说出来的话,十之八九就是他心里对于这个人最真实的评价,不带藏着掖着的。
由此可见,所以说此次上平阳门是有所求,可凤凌的态度依旧不会是卑躬屈膝的那种。
他只能对文赫溪抱歉地笑了笑,文赫溪也笑的勉强,先前在邝寒门待的那些日子,他如今倒也还是记忆犹新。
总而言之化成一句话,那就是凤凌这个人,无论他说些什么,忍着就行。
文赫溪先前还以为邝寒门是个多么叫人有来无回的山头,可是当真去了却也没有什么,门里头的弟子也都个个谦卑有礼,对他客客气气的俨然是一副,已经习惯了自家公主所作所为的样子。
文赫溪先前想着逃跑,慕云峰祝他一臂之力,两人却被凤凌逮了个现行,不过奇怪的是,凤凌不生他的气,反倒是对于慕云峰想要一块离开宗门的做法,感到时分的不悦。
这师徒二人当着他的面直接就一言一语的燃起了噼里啪啦的火光,吓得他只好畏首畏尾的听话起来。
幸好凤凌说话算话,没待几日就真的随他离开了文赫溪,这才马不停蹄的回到了平阳门。
宗门里的人都以为他是外出游历去了,没人知晓他时,被凤凌强行带去了邝寒门。
当真要论起来,其实文赫溪自己心里最清楚,他也并不是被凤凌强行带走的,因着对方那张脸上的太过耀眼夺目,性情也是十分的让人好奇,不知不觉间就一口答应了,要随着凤凌一起回去的话。
结果第二日一睁眼,他就已经躺在邝寒门的某间房里了。
凤凌自然什么都没对他做,只不过是了个让他昏睡的术法,文赫溪怎么来的就怎么玩完整整地离开。
真说起来反倒有些叫人怅惘了。
因为这感觉让文赫溪觉着,他不过是凤凌一时起一拿来取乐的罢了。
不过如今看来,凤凌就是这样的性格,他对谁都是一副毫无忌惮的样子,又或者说这个修真界里就没有人能真的有让他忌惮的实力。
凤凌大大咧咧的跟着道童往楼里进,慕云峰紧随其后,可文赫溪和楚玦却被拦了下来。
楚玦立刻有些不满的抗议道,“缘何不让我也进去?”
那个道童笑了笑,颇为恭敬的样子,“这都是宗主的吩咐,我也没有办法,楚师兄,您还是乖乖回去吧,这会子刘师叔只怕已经在派人找你了。”
刘师叔三个字一出,楚玦立刻就蔫巴了。
“我不过他在外头呆了这么一会功夫,师尊为何总要要急着找?”
那个道童只是笑而不语。
文赫溪拉了楚玦一把,“行了,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都怪我把你带出宗门才惹了这么个麻烦,你还是赶紧回自己的院子吧,别让刘师叔着急了。”
楚玦这时候就完全没有了,在凤凌面前那副生机勃勃的鲜活模样,整个人的镜头都有些蔫了吧唧的,看起来没什么精神气的样子。
文赫溪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幽幽地叹了口气,朝着那个道童说了句抱歉,便也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另一头,慕云峰跟在凤凌身后,随着那个道童走进了楼里。
两人刚刚进入,身后的门就应该了,慕云峰有些紧张的,回头看凤凌却叫他不用在意,两人只用跟着那个道童继续往前走就可以。
穿过前厅,才发现这楼中居然还有个院子,中间更是水榭山石,一应俱全,还有几只不知谁养的文鸟,正在那阔叶绿竹上蹦蹦跳跳,声音倒也婉转好听。
穿过院子,道童才停住脚步,站在门前对他们伸了伸手,说了一句,请进。
慕云峰抬头朝房内看去,只见沙白的窗帘随风吹荡,放眼望去,居然连一处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平平整整的一间房空空荡荡,压根不像是个常年有人居住的场所。
凤凌倒是笑眯眯的对那个道童说了一句多谢。
“方便问一句,你今年多大了?”
凤凌的问题让道童愣了一下,慕云峰也十分不解,师尊为何要问这种问题,毕竟这两个道童看上去都不过七八岁的模样,长得也是可爱,如非是穿着平阳门的衣服,看上去也不过就是两个普普通通的小孩子。
见了道童犹豫着不回答,凤凌又继续问道,“不过是问你个年龄而已,你实话实说就是了,我活这么大岁数,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你和我说谎,我也是会一眼看透的。”
道童的眼中闪过一丝惧意,慕云枫正想开口让凤凌别再问了,那空荡荡的屋里忽然传来了一个声音。
那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听起来,就像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翁。
“凤宗主既然知道自己活了这么大的岁数,那就不要同他们这样的小朋友计较,你不是找我有事吗?为难我的道童做什么?”
此言一出,慕云峰也立刻反应过来,这声音的主人正是平阳门的宗主顾泽阳。
凤凌的追问被人打断,表情也有些兴致缺缺,不耐烦地冲着屋里说道,“瞧你这话说的,我不过是问他年纪多大,到你嘴里就成了为难了,小小一个问题而已,顾宗主还是那么擅长,把一件小事给夸张化。”
屋里的顾泽阳短暂的停顿了半晌,只说了一句,退下吧。
那个道童立刻如临大赦,连行礼都忘记了,扭头就往院子外头走。
他这般的反应反倒让慕云峰清楚的意识到,对方的年纪或许不如他眼前看上去这般只有七八岁之大,或许是其中又不知是藏了一个怎样的秘密。
刚才凤凌逼人家逼得紧现如今那道童走了,他倒也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径直走进了屋内,慕云峰也赶紧跟上。
“也就是被我看出来了,这倘若要是被别人发现,只怕你这平阳门,不出三日功夫,就要被仙道大会通通拿下了。”
凤凌边说边打了个响指,一张铺着软塌的椅子,就出现在了眼前,他便径直坐了上去,模样好不舒坦。
“凤凌,你既然有事相求,那便口下留德,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这么多年过去了,总不会还要我教你吧。”顾泽阳依旧没有现身,可他的声音里却带上了隐隐的恼怒。
慕云峰在一旁听的自是一头雾水,看来这平阳门也不如他眼前所见那样光鲜亮丽。
“顾泽阳,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事儿?我对你有事相求不错,但那是你欠我的,如今这般你就有把柄在我手上,只怕我随意要挟你也不敢不给吧?”
顾泽阳静默了片刻,“没想到,百年不见,你倒是比原先聪明多了。”
凤凌嗤笑一声,“不好意思,凤某人一直以来都是这么聪明的,先前那事不过是有人从中阻拦罢了,倘若当真换作我来,哪里还有今时今日的平阳门呢。”
凤凌说这话,嘲讽中带着些许的揶揄味道,仿佛曾经的平阳门在他眼里不过是个可以随手把玩的器物,只要他想就可以随时让这个繁盛的宗门天翻地覆。
慕云峰在一旁瞧着,不得不说,这样嚣张的师尊,看起来犹如是一个话本中的反派,却偏偏又多了几分别样的魅力。
凤凌的一番话让顾泽阳又沉默了许久,莫云峰只听得一阵叮当作响的铃声,这空荡荡的楼梯中间便有一个穿着白袍的人自上而下,稳稳当当的赤足落地。
此人浑身上下都是缟素一样的白色,风吹而过身上的白纱也随风飘扬,一头长发也未曾用发簪簪住,只是随意的披散着,赤足而立。
他的肤色似乎比身上的白纱还要更加苍白,好像是一个长年累月不见白日的人,才能养出这样的肤色,不仅如此,就连嘴唇也十分的苍白。
一双眼睛更是奇异,就好像连瞳孔原本的墨色都被侵蚀殆尽,能看见的就只有淡淡的琉璃般的颜色,透着日光照射进来,映的他整个人仿佛是纵世间风景万般而过,他为独立在这时间之中,未曾往前一步。
此人便是平阳门的宗主,顾泽阳。
顾泽阳站立片刻,歪了歪头,看向了凤凌身后的慕云峰。
两人猝不及防的对视一眼,莫云峰赶紧偏过了目光。
先前被凤凌说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顾泽阳,忽的吃吃笑了起来。
“什么嘛,凤宗主如此巧言善辩,牙尖嘴利,不还是放了个把柄在自己身边,生怕旁人瞧不出来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