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冬青惊诧担忧,“主上您没受伤吧?他有没有对你下手?”
“我……咳咳……”君步枝一阵猛咳,脸色苍白,“我没事,只是担心,他怕是认出了我的身份。”
“主上伤得那么重,三年细心调养才好一些,却是不能调动太多内力的,否则反噬己身,怕是后患无穷啊。”
冬青扶住君步枝:“主上,我扶您回去歇息吧。”
“不必,”君步枝调整气息,脸色好看些许,“先把伤药送出去不迟。公主若不在宫里,八成就是去周济灾民,再去看看也无妨。”
“主上……”冬青无法干涉君步枝的决定,只好叹口气跟了上去。
君步枝来到惠恩营,本被拦在门外,慕兮忙前忙后间便看到了他的身影,热情的朝着门外挥了挥手。
慕兮跑到君步枝面前,向门口守卫介绍着:“这是我朋友,让他进来吧。”
“是,谨遵公主令。”
慕兮欣喜的拉着君步枝跑到灾民面前,一边继续发放物资,一边吩咐果果:“果果,汇报给他听!”
“是,”果果拿起账本,清了清嗓子,“五十斤大米,三十斤肉,将士过冬被褥三百条,新衣服五百件,蔬菜水果共约六十斤,总共花费……”
果果还在相加,被君步枝笑着拦下:“你花多少钱,我并不在乎。有些人,哪怕花费万两黄金,也只是为了自己的沽名钓誉,实则中饱私囊。但今日我在他们的笑容中看出,你是真心实意做这些事的,无论花费多少,其实并无所谓。”
“那……清风楼是打算给我了?”慕兮摊开掌心,想要清风楼的地契,却被君步枝拍了一下,慕兮吃痛的收回手。
“君步枝!你这是打算耍赖吗?!”慕兮揉了揉通红的掌心,几分负气。
“没有,但还不是时候,”君步枝环视一周,眼见巡逻守卫交班,似无意问起,“惠恩营既是接济灾民之地,为什么还派这么多将士守在这儿呢?”
“他们不全是宫里派来的,”慕兮回答了君步枝的话,“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与其总是免费的提供物资给他们,养成伸手要饭的个性,倒不如自食其力,教给他们养活自己的方法,而巡逻守卫,便是其中之一。”
“既解决了流民的问题,又促进了经济,这么好的方法,可是国主决定的?”
“是我!”慕兮得意洋洋的指了指自己,将分发物资的事交给果果,同君步枝一起走着,“老人、小孩、还有身患残疾的,没有自主能力,宫中都会负责他们一切饮食起居,至于可以自食其力的,待身体养好后,就必须凭借自己本事做事。”
“如果他们不愿意呢?”
“不愿意自可离开,”慕兮微微一笑,心有成竹,“我这惠恩营是收留灾民做善事的地方,可不是任蛀虫胡乱撒野之地。”
“怪不得国主素来对你称赞有加,哪怕身为女儿身也当得帝位,如今看来,确实实至名归。”
慕兮闻言,似心有所感:“你……就真的打算这么一直在南齐待下去吗?东陆皇子夺权,本就该有你的一部分。”
“我的一部分?”君步枝本能目光凌厉起来,惹得慕兮一阵心惊胆战,“你怎么知道我是东陆皇室?”
“我……”慕兮一时语塞,恍然想起自己知道君步枝就是陌君的原因只来自于莫名其妙的一堆记忆,可如今毫无防备的说出,难免会让君步枝起疑。
慕兮虚张声势:“本宫乃南齐公主,素来对政事上心,知道你的身份,不算难吧?”
君步枝刚要开口,忽然一只冷箭破空而来,君步枝当机立断推开慕兮,随之数十杀手便围了上来,君步枝和慕兮登时反应,背对背防御。
“你们是什么人?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慕兮一声断喝,自腰间抽出软鞭。
“你走,我们不会拦着,若执意要陪他一起去死,就黄泉路上做个伴!”杀手极为猖狂,此时惠恩营内人群四散,没能逃走的,都成了刀下亡魂。
君步枝暗暗拉住慕兮的手:“他们是冲我来的,你赶紧走,不必管我。”
“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敢在我南齐地盘撒野,总得问过本宫同不同意!”慕兮九节鞭霍然甩出,发出犀利的一声响,震彻山野。
“惠恩营内多少百姓丧于你手,我便千倍万倍的讨回来!”慕兮第二鞭甩出,霍然将一名杀手带翻在地,痛声哀嚎。
君步枝见得慕兮断然,会心一笑:“一段时间不见,公主的鞭法倒是凌厉许多。”
“过奖,稍稍练习一下而已。”慕兮微微一笑,伴随着恣意的话语,女侠气息油然而生。
君步枝持扇,慕兮持鞭,对付杀手,左右配合,游刃有余。只是君步枝刚同陌商交过手,内力有所损伤,加之对方车轮战,不过半个时辰,便已经吃不消。
一枚暗器直冲慕兮袭去,慕兮腹背受敌,躲闪不及,君步枝眼见危险,飞身而去,下意识挡在慕兮身前,暗器正中背脊,穿破皮肉,痛得闷哼一声。
“阿君!!”慕兮赶忙扶住君步枝,只见得他背后鲜血滴落,“你受伤了!我带你走,我们离开这儿!”
君步枝意识迷离,但还是勉强道了句:“你……叫我什么?”
“我……”慕兮这才发现自己情急之下,竟唤出了这样的称呼,可此刻又要开始遮掩,“你千万不要有事,我们一起离开。”
慕兮将君步枝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想要带他离开,却被杀手围住,亦步亦趋。
慕兮逼视众人,干脆挑明话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应该是听了陌商的命令吧?而陌商是否也告诉过你们,不能动我分毫?你们若是坚决要取他性命,那便从我尸骨上踏过去!到时候,带着我的项上人头一起去邀功,不知道陌商是会给你们奖赏还是送你们去地下陪葬呢?!”
慕兮此言一出,杀手们果然面面相觑。可只是任由着慕兮带君步枝离开,丝毫不肯放下自己紧跟的脚步。
暗中,领头悄声命令其中一个杀手:“去通知太子殿下,请求殿下给出明示。”
“是。”杀手领命而去。
杀手不断逼近慕兮和君步枝,直至悬崖边,退无可退,而此时,陌商亦到了此处,自杀手后现出身来。
陌商见得两人,轻笑一声:“好一副苦命鸳鸯的架势啊!本宫看着感动得很呢!”
“有事说事,没事就滚!”慕兮对陌商全无一点好感,怒不可遏。
陌商缓缓靠近,慕兮已经无法再后退,而靠在自己肩上的君步枝,也渐渐恢复些许神智。
“你要做什么?”君步枝脸色苍白,虚弱开口,“一切都和公主没关系,你放过她。”
陌商嘲讽一笑:“我的好皇兄,我本来就没打算对公主如何啊?反倒是你,该为自己担心担心吧?”
“我倒真是好奇得很,三年前,我明明眼睁睁看着你咽气,你是如何苟活到今日,还能恢复功力的?这世上莫非真有大罗神仙不成?”
君步枝努力站直身子,将扎在自己肩膀上的暗器猛然拔出,血迹险些溅到陌商脸上。陌商嫌恶的向后躲了躲,复看向慕兮。
“本宫出来之前,南齐国主还专门找我聊了一会儿,长公主殿下可想知道国主对我说了些什么?”
“想说便说,不想说我也不爱知道!”
“国主已经决意将你许配给我为妻……”陌商的一句话,让慕兮和君步枝都征愣在原地。
“所以我好心劝殿下……乖乖同我回去,既让国主安心,也让我顺利解决了心腹大患。等回到东陆,你便是我独一无二的太子妃,将来整个王朝的皇后娘娘。”
“可笑!”慕兮不屑的啐了一句,“我不论你说了什么蛊惑了父王的心智,但只要我不想嫁,父王母后定不会逼我。婚姻大事自我做主,本宫只愿求得一心相爱之人,对于你,还恕我没有半分兴趣。”
“只要你肯放过兮儿,并且不逼她嫁给你,我可以跟你走,任你处置。”君步枝拦在慕兮身前,始终不让陌商接近分毫。
“既然皇兄这么想英雄救美,我不给你这个机会倒显得不近人情。不如就依你所言,我自会放了公主。”
“好。”君步枝一语应下,准备跟陌商离开,却被慕兮拉住。
慕兮微微摇头:“你若因为我出了什么事,怕我永远会良心难安,所以若今日你不走,我定会陪你。”
暗器带毒,此时的君步枝已经面目苍白,回身看了看深不见底的悬崖,沉声道了一句:“既然我们都不愿束手就擒,兮儿,你可信我?”
慕兮似乎猜到了他要做什么,没有言语却是坚定的点了点头。君步枝紧紧抱住慕兮,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陌商和杀手都始料未及,纷纷跑到悬崖边刺探,奈何云雾缭绕,分毫人影都看不到。
“主上,这么高的地方,该是活不成了。”飞羽拱手回报。
“继续去崖底搜寻,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陌商不会这么快善罢甘休,必须亲眼见到君步枝死去才是对自己最好的安心。
“是。”飞羽应下,挥手同其余之人离去。